卷二第一滴血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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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謙走到那窩人的房間跟前,隻聽得他們在秘密的說些什麼,歐陽謙屏息躲在無人處偷聽,饒是他們聲音不大,歐陽謙也聽得到。
“他奶奶的,你們搶錢的時候我都幫你們,我手頭不寬裕了,你們怎麼都推三阻四的?”這個人的聲音粗獷,歐陽謙想起他就是那日為難自己的管事。
“管事,我們不是不幫你,隻是覺得半個月前剛搶了許多人,這再來一次動靜太大了,時隔又短,真被人看出端倪來可如何是好……”
“就是啊,我們不是沒有膽量,是怕被人發現了,會把我們的錢財全都收走也不一定啊……”
“廢話那麼多,你們就是貪生怕死了?咱們雜役房一年到頭都沒什麼人進出,誰會在意這個?難不成你見過那些奴才向送飯的公公捅出過簍子?”
“管事啊,還是過段時間吧,我總有一股預感,覺得最近不太平。”
“雜役房什麼時候不太平過?上邊兒人從未管過雜役房人員的死活,你們到底在怕個什麼?”
“我們長期欺壓於他們,萬一哪天他們一舉進言,合起夥來狀告上去,咱們不就全完了?”
“沒出息的孬種。”管事吐了口口水,然後摔門而出,歐陽謙急忙避開。
“嘁,瞧他仗勢欺人的樣子,老子真是受夠了。”
“就是,以為自己有什麼能耐,整天人模狗樣的。”
“下次再敢吼老子一句,咱們一起撤了他管事的職!”
“我也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整天一點活兒不幹,還要對我們指手畫腳,瞧給他能耐的!”
歐陽謙望了管事離去的方向一眼,然後推門而入,雙手擊掌拍了幾下,他們瞬間就安靜了,轉頭看向他,出聲道:“誰!”
歐陽謙輕笑一聲:“在下歐陽謙。”
“你來幹什麼?”其中一人下床點燃了煤燈,一圈人望著他。
歐陽謙瞧見屋子裏亂七八糟,衣服鞋子到處亂扔,頓時覺得自己單住還是挺好的,雖然屋子破了點兒,但讓他跟這種人群居住在一起,他寧願住在屋梁底下。
“別緊張,我來隻是想跟你們嘮嘮嗑。”歐陽謙掃視了一圈屋裏的人,便把每個人的長相都記在心裏了。
“我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滾滾滾。”他們急著轟人,歐陽謙隻得故作惋惜的道,“唉,那就太可惜了,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真是可憐……”
“等等,你這話什麼意思?”
歐陽謙笑了笑,從腰間掏出了那枚金牌,道:“這是皇上的令牌,你們猜是誰求來的?”
“誰啊?”
“管事。”歐陽謙看了一圈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道,“我時常要去皇上殿裏值勤守夜,今日值勤之時,便見得管事去了承明殿,向皇上求得了這枚金牌,揚言要借此機會,將爾等一網打盡。”
“啊?”他們麵麵相覷,都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歐陽謙繼續嘲弄道,“你們以為自己跟對了人,其實他是皇上跟前的臥底,來雜役房就是為了獲得你們的信任,讓你們犯上作惡,收刮其餘奴隸的錢財。到時候,他就可以來個誣陷你們貪汙的罪名,錢財盡歸他手,你們卻做了替罪羊,費盡心思攢到的錢,隻怕是沒命花……”
“什麼?這怎麼可能?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怎麼會這樣呢?管事是臥底?他是要害我們?”
“他在雜役房待久了,覺得沒意思,錢也賺夠了,臨走之前便想著海撈一筆,這枚金牌就是最好的證明,他礙於顏麵不好自己拿著,便命我拿著,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必定會慫恿你們明日去劫取其餘奴才的錢財,到時候讓我來抓贓,來個人贓並獲,錢歸他了,然後把你們這些有可能出賣他的人斬殺,就可以毫無顧慮的走了,多麼殘忍的人啊,你們也真是可憐……”
“啊?管事竟然是這樣的人!還好我們沒上當!”
“我早看出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沒想到他竟然要這樣害我們!”
“兄弟,你說我們該怎麼做啊?”他們巴巴的望著歐陽謙,期望得到一些指示。
歐陽謙微微笑道:“簡單,你們把身上所有收刮了別人的錢財全都收集起來,都放於他一人身上,明日你們便在大家麵前一起揭發他多年的陰謀,說出他當年害了多少人命。到時我不管說什麼,你們隻說是就可以了,這樣殺他一人,你們皆可安全無虞,這法子可好?”
“好是好,但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就是,我們還欺負過你,你怎麼會這麼好心?”
“我這人向來公私分明,既然明白你們都是受人教唆,被人利用,便不忍心看你們枉死。到時皇上知道了這些事皆由管事所為,隻會惱他,你們的錢財全都歸還回去,保證以後再不欺壓其他奴隸,我再在皇上麵前替你們求情,你們便不會受到嚴厲的懲罰,我們一起除掉那個作惡多端的惡人,難道不好嗎?”
“好,當然是好了,那就這麼辦了,兄弟,靠你了啊!”
“沒問題。”
歐陽謙高舉令牌,在大庭廣眾之下處決了管事,地上是搜刮出來的這些年他們奪取的別人的錢財,那數目在歐陽謙看來不可觀,可在雜役房裏的人眼裏看來就太可觀了,難以想象這管事這麼多年來荼毒了多少人的性命。那些人被歐陽謙教唆的都叛變了,紛紛在人前指出管事曆年來的所作所為,管事發瘋似的嘶吼,上前跟他們擊打起來,被他們你一腳我一腳的踹死了。
“我畢竟是新人,對雜役房裏的往事不甚了解,這些錢財,你們便看著分於眾人吧。”
“謝謝兄弟的救命之恩啊……”
“若不是你,今日死的就是我們了……”他們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淚。
“我隻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作惡,你們以為自己的動作沒人看得到,其實都在皇上眼裏,稍有不慎便是死罪。皇上仁慈,不忍多見殺戮,隻殺一儆百即可,今日,是管事替你們擔了這砍頭之罪,以後可就沒有人替你們擔了。”
“是是是,我們以後再也不作惡了,活著要緊啊……”
這樣一來,作惡之人紛紛感激歐陽謙的救命之恩,老實之人感激於歐陽謙的散銀之舉,這一事過去,歐陽謙在他們心裏的形象崇高了不少。
“這件事辦的不錯,朕沒想到你還會來這招。”
歐陽謙歸還令牌之時,元臻看起來挺滿意的,歐陽謙俯身跪地:“是皇上寬宏大量,不追究那些死囚的罪過,才讓他們如此感激。”
“這樣一來,不正之風得以修正,雜役房這等低賤之所,倒也可以安生幾年了。”
“托皇上洪福。”
曾莊容打探了一下孤時的口風,見元臻對歐陽謙的態度緩和了許多,擔心了那麼久實在忍不住來了雜役房。
她邊走邊上下打量了這個地方,越看越心痛。
雜役房突然進來了一名穿戴華貴的女子,眾人都驚呆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看著她。楚宴見到她一身尊貴,走過來躬身問道:“您是?”
竹香回道:“這是溫華苑的溫妃娘娘,還不拜見!”
楚宴和眾人連忙屈膝跪下:“奴才拜見溫妃娘娘。”
曾莊容擺手示意他們起來,語氣中多顯焦灼:“歐陽謙在哪裏?”
楚宴愣了半晌,結巴的道:“奴才為您引路……”
領著曾莊容到了後院砍柴的地方,曾莊容看到歐陽謙一身布衣正在揮力砍著柴火,示意楚宴下去,楚宴帶著滿腹疑惑就退下了,侯爺來找他,溫妃娘娘來找他,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謙兒!”曾莊容快步小跑過去,歐陽謙聽到聲音,詫異的回頭去看,卻看到曾莊容正向自己跑來,連忙扔了斧頭向她跑去。曾莊容撫摸著歐陽謙瘦削的臉,眼淚流淌出來,哽咽的道,“謙兒,你受苦了……”
“筠姨,我沒事,您別擔心。”
“我聽孤時說皇上最近對你態度緩和了許多,才敢過來看看你,你怎麼瘦了那麼多……”曾莊容無比憐惜的用指腹摩擦著他的臉龐,眼淚打濕了她的妝容,“你在這是不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你跟筠姨說實話,你這段時間是不是特別不好?”
“我挺好的,真的,筠姨,您別擔心我。”歐陽謙拚命讓自己忘掉所有委屈,隻對這個視自己如珍寶的女人露出笑臉,可是怎麼能呢?怎麼能不委屈呢?平日裏對著旁人不顯露出委屈倒還可以,但筠姨一直像自己的親娘一樣疼愛自己,怎麼可能瞞得過她的眼睛?
歐陽謙嘴裏說著沒事,別擔心,可他哭的喘都喘不過氣。哽咽的程度讓曾莊容心疼的使命按緊了心口,才不至於發出聲音,曾莊容心疼的臉色發青,緊緊的摟著他。
哭了半個時辰歐陽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筠姨麵前哭成這樣,筠姨得多難受啊!
“筠姨,你知道我就愛小題大做,其實沒有那麼委屈的……”歐陽謙對曾莊容笑著搖頭,揚手給她擦眼淚,“筠姨不哭了……”
“謙兒,皇上對你態度緩和了,有沒有對你說恢複身份的事?你在這種地方能過成什麼樣子?還是要趕緊搬出去,不然我去跟皇上說……”
“筠姨,我在這也過得挺好的,沒人為難我,您別去提我的事了,慢慢的就好了。”
“筠姨是心疼你小小年紀就受了這麼多冤枉罪……”曾莊容忍不住又抹了把淚,“你的性子又這麼老實,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沒人給我氣受,這段時間就是有些累著了,所以瘦了些……”
“你這麼懂事,皇上怎麼忍心……”話說到一半曾莊容咬斷在自己嘴裏,不願意往事再讓他傷心,“你照顧好自己,下次筠姨再來看你。”
“好。”送她出了雜役房的大門,歐陽謙心裏有些空落落的,真不想她走。筠姨就是這樣一個人,讓自己依賴到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可以依偎在娘親身邊。她就是這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都會站在自己這邊,溫柔的周圍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自己身邊包裹的都是她的愛。
雜役房裏的人議論紛紛,都對著歐陽謙指指點點,歐陽謙也不去管他們說的什麼,又回到後院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