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灰白，最後那一刹那日月交替，這時候的天比深夜更黑，伸手不見五指。
    漸漸地東方露出魚白，大地恢複了生機，枯草叢中，幾片被保護的綠草露出笑臉，吸收著從母體留下的淚水。
    噠噠噠！
    馬蹄無情的踏過，青草失去了生命。
    撕拉！一匹貪吃的馬兒一嘴抹過，最後的綠色也消失了。
    馬上坐著一人，極為壯碩，路腮胡子花白。
    “弟兄們做得不錯，這一戰打出了我騎兵連的威風。”
    漢子有些誌得意滿，自古軍漢以軍功為重，軍隊更是注重軍功，其次就是戰力，越是能打就越是受尊敬。
    騎兵連上次一戰雖然非常不錯，終究用的是步兵的路子，梁建業對此不是很滿意。
    “連長這話說的，我們騎兵連是什麼人啊？那是草原上的雄鷹，漢地猛虎。”
    哈哈哈！
    梁建業發出一聲大笑，滿臉的歡喜，眼神撇過後麵，幾個傷員麵露苦色。
    “相公說過自信可以不能自滿，月滿則虧人滿則亡，這一戰可傷了好幾個弟兄，算不得大獲全勝。”
    “連長說的是，賊人確實不賴，敢打敢拚關鍵時刻不要命，弟兄們還是差點意思。”
    馬隊快速往東南而去，三十人的隊伍馬匹足足有百十餘，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至於逼格那是拉滿狀態。
    “梁峰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僅有十人可別出事才好。”
    梁建業見兒子未歸，有些擔憂。
    周圍人也多收聲回頭看了一眼，平坦的荒野沒有人影。
    “連長大可放心，二排長也是老人了，不會有事的。”
    哼，梁建業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對這個大兒子他還是很滿意的，二十出頭已經是內勁高手了，單打獨鬥他都望其項背。
    噠噠噠！
    不多一會一陣馬蹄聲響起，十人飛奔而來，後麵都拉著三匹以上馬匹，春風得意馬蹄疾。
    “老爹，你們也弄到了幾十匹馬？”
    梁建業嘴角抽搐，衝動的魔鬼被壓製。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了，無組織無紀律的家夥，相公是怎麼說的，軍隊能打是其次能聽命令才是最重要的。”
    梁建業自然不會承認自己不如兒子，再一次拿出王寧的經典話語當槍。
    “是是是！老爹教訓的是。”發現不妙的梁峰趕緊認錯，老爹發飆實在頂不住，搞不好他就完犢子了。
    梁建業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看了看梁峰帶回的馬匹臉上的喜悅是藏不住的，那可是足足37匹馬啊，騎兵連又要擴大了。
    “趕緊回去，估摸著相公等急了。”
    這一夜的奔襲戰果不費，搞來近百匹戰馬，騎兵連成建製是有希望了。
    天色漸漸亮起，周胖子伸了一個懶腰，下麵傳來咯吱聲，幾塊厚實的木板顯然有些頂不住生活的壓力。
    “二當家不好了。”
    剛想好好做一套廣播體操鍛煉一下的胖子就被打擾了，心裏麵很是不爽，尤其是那句二當家不好了，更是讓他打心裏不滿意。
    “鬼嚎什麼？天塌下來了？”
    來的賊兵一臉晨便困難的表情，可有不能發作，眼前這位可不是啥好說話的，搞不好會痛揍一頓，更慘的會送去養馬，那日子可不是人過得。
    “二當家的，我們的馬隊不見了。”
    周胖子一臉不解，話裏每一個字他都聽懂了，就是組合起來硬是沒聽懂。
    “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見了？”
    賊兵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很顯然不知道如何解釋，可事實卻是如此，他們的馬隊忽然就不見了。
    “撒出人去找，我就不行百十來人會憑空消失了。”
    周胖子隱隱約約有些察覺，心中莫名感到一陣驚慌，別人不知道王寧的詭異他卻是深有體會，兩次交手都敗的很慘。
    很快新的消息到來，直接將他的猜測做實，昨晚出去的馬賊都死了。
    “該死的，王寧不過是個秀才，一個被我們屠戮全家的秀才，為何有這樣的戰力。”
    黑漢子咆哮不止，一個極為隱秘的消息浮出水麵。
    十月下旬的風很冷，可帳篷之內卻非常燥熱，黑漢子明顯感受到背後的冷汗。
    “隊伍如何了？”
    如芒在背的感覺讓這位打家劫舍的慣犯都後背發涼，他決定用最快的速度滅掉王寧，不然他會陷入噩夢一般。
    “已經準備好了，條王和山王的人都到了。”周胖子此時心裏麵已經露出怯意，前兩次王寧手裏還沒有騎兵的，可如今王寧的騎兵已經可以夜裏出擊了。
    昨夜乘著夜色無聲無息的滅掉自己百十人，這戰力建虜都未必有，可王寧做到了，王寧成長的速度已經令他感到恐懼。
    不多一會帳篷外來了兩人，這兩人一人豪邁一人半老，眼睛都流露著凶光。
    “鹿王是否可以出發了？再晚些那家夥恐怕要跑路了。”
    條王腰間掛著一柄大刀，瞧那模樣少說也有六十斤，腰帶都有些下墜，漢子卻絲毫沒有在意。
    一旁的半老之人狀態有些詭異，手裏抓著一把骨扇，看著不像是尋常之物，骨扇上有細小圓孔，估摸著是暗器一類。
    “早就準備好了。”
    三人來到外麵，荒野上近萬賊軍分成三個陣營，武器五花八門站姿東歪西倒，卻也有些威勢。
    “出發。”
    對於昨晚的損失，鹿王選擇性失憶，對條王山王都沒有提起。
    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馬隊，忽然感覺一陣驚駭，心裏麵竟然生出了恐懼之意。
    河灘上，王寧早早起來，看著昨晚的布置一臉滿意，盾陣已經完成，二十厘米圓木打造的盾車成列。
    “都檢查一下可有錯漏？”
    這一戰極為凶險，王寧心中也並無太多把握，依靠的就是昨晚連夜構建的陣地，算是占據了地利。
    接下來比較靠譜的就是武器代差了，除此之外一切都要等開戰才能看出來了。
    董蘇岩這一次沒有跟來，而是作為留守人員，顧勇也沒有跟來。
    “相公，賊兵已經開始行動。”
    王寧點頭，估摸著賊人達到的時間，讓後方開始準備早飯。
    下午那一戰必定是驚天地泣鬼神，這裏的人估計有很多回不去了，可王寧卻毫無辦法，這就是現實。
    抓起一個蝗蟲粉製作的饅頭，王寧大口咀嚼，眼神也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迎著十月的風，堅定的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