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很冷的夜晚。
    天地都彌漫著一股氣，很新鮮也很滾燙，還帶著絲絲上火的味道。
    風很輕柔，深怕一不小心就把人身上的熟皮扒下來，夜明星稀，可惜不能對酒當歌。
    赤色大地看不到邊際的荒野上，有黑影閃動，乘著月色瞭望遠方，不是路人是偷食的野狗。
    昏暗中跌跌撞撞奔向遠處奔去，燥熱的空氣中帶著些別樣的味道，有些衝鼻，很像是殺豬場才有的味道。
    “還有幾個兄弟？”
    沙啞的聲音響起，有些刺耳。
    一旁幾個有氣無力的人微微坐起身，仰起頭看了一眼前方。
    “老大，就剩下我們三了。”
    一陣寒風吹過，無論是人和事馬都微微一顫。
    馬背上的人往後看了一眼，身體再次微微一顫，仿佛後麵有非常可怕的東西一般。
    “趕緊走，恐怕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為首那人輕輕揚起馬鞭，最終還是沒有砸下，馬匹背部已經拍爛了。
    呼呼呼！死寂一般的荒野除了馬蹄聲就是呼吸聲，呼吸聲中還帶著微微的顫抖。
    馬蹄聲嗒嗒作響，三人不時回首，黑暗中忽然有光亮。
    “快走”
    三人嗓子眼的心直接跳出來，也顧不得憐香惜玉，揮動馬鞭就是一鞭。
    “駕”
    嘭！伴隨著馬皮鞭的聲音，遠處亮起火花，接著就聽到了聲響，空氣中有東西撕扯。
    噗呲！剛要加速的馬匹忽然一頓，背上一輕。
    “是手銃，趴下。”
    剩餘兩人嚇得靈魂出竅，整個身體繃緊，馬匹也陷入瘋狂四蹄亂踹。
    “峰哥接銃”
    不遠處一聲輕喝，聲音極為囂張，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位置。
    緊接著一道不滿的聲音響起。
    “該死的，這手銃好用不假，可填裝太麻煩了，馬背上根本做不到。”
    第一個說話的人再次開口。
    “峰哥矯情，以前用弩的時候呢不也不滿意，說什麼威力小撕不開建虜的鐵甲，如今有了大殺器又嫌棄裝填慢了，哪有逞心如意的好東西。”
    “屁話，手銃雖好缺陷明顯，若是真遇上建虜，情況可就不妙了。”
    “能有啥的，打完一銃換弩就是了，要是小範圍接敵，沒準不需要弩的。”
    月光下幾個黑包公樣貌的人衝了出來，為首的舉起右臂瞄準了前方。
    前方兩匹疲馬已經搖搖晃晃顯露不支狀態，馬背上兩人盡量放低身姿，舉止有些不雅，隨著馬匹奔跑一顛一顛。
    嘭！
    後麵的人終於尋到了機會，手中火銃響起，顛簸中的一人手臂中彈。
    “你沒事吧？”
    見中彈之人沒有落馬，前麵的人關心的問道，滿臉驚慌。
    “快走，對方的馬匹非常優良，我們跑不過，隻能依靠地形，不然必死無疑。”
    馬匹在黑夜中穿梭，一前一後相距不過十餘米，一個肆無忌憚的追，一方恐懼的跑，似乎毫不相幹卻又息息相關。
    兩夥人後麵，一直人數近三十的馬隊在遊蕩，在夜色襯托下宛如一道黑雲壓城。
    “連長，前方發現賊兵蹤跡。”
    馬隊忽然停下，迎麵一騎迅速奔來。
    “距離，人數”
    “距離一裏，人數二十三，騎得都是草原馬。”
    為首的正是梁建業，王寧實行改製之後，軍隊不再稱呼總旗千總一類的了，被稱作排長連長營長。
    騎兵隻有一百人建製卻是一個連，差了近一百人的編製，梁建業心裏早就不滿了，奈何騎兵培養實在困難，他的不滿也隻能憋著。
    這一次出戰他可是抱著自己的小心思來的，北麵賊兵的500騎兵他可不打算放過。
    “馬蹄包裹好摸上去，一個個都給我小心些，可別傷了老子的馬。”
    周圍一眾人都愣住了。
    “老爹，那是賊人的馬，不是您的。”
    梁建業坐在馬背上也不忘給二兒子來上一腳，一臉的不滿意。
    “老子看上的就是老子的，賊人不樂意老子用火銃和他理論。”
    “嘿嘿嘿……”
    周圍傳出笑聲，感情都精通夜不收的傳統，能帶走的絕不客氣，生的不行死的也行。
    趁著夜色馬隊消失在荒野之中。
    一處小山包，二十幾人的隊伍正在圍著火堆聊騷，講述著自己的偉大業績，不時傳出幾句葷話，和幾個拱動腰肢的動作。
    “哥幾個說這一次戰事如何？可否能撈上一筆。”
    “要我說十拿九穩，寧安莊不過是個小村子，下午也都看到了，寧安莊兵力不過千餘，不足為慮。”
    火堆中發出吱吱聲響，馬匹放在山坡下麵，慢慢的咀嚼著幹草。
    “其他的我不在意，就想弄幾個小娘子回去。”
    “哈哈哈！竟然是知己啊。”
    聲音在空曠的荒野傳的很遠，不遠處草叢，幾個漢子露出了凶狠的眼光。
    “一會沒死的別殺了，老子要割了他。”
    “我也這麼想，敢惦記老子婆娘，那是絕對不行的。”
    這話落下，周圍好幾人目光詭異，這家夥是不是太自戀了，不對是太迷戀自己老婆了。
    夜色昏暗給了暗中的人很好的保護，三十人摸摸索索來到十幾米外，賊人依舊一無所知。
    一支三十多厘米的黑色鐵質東西探出它噬人的黑洞，忽然爆發出刺眼光芒，光芒之後更是有爆炸聲響起。
    “敵襲”
    賊人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警覺的一批人，因為這是他們的看家本領也是活命的本事，火銃打響，賊人就察覺。
    噼裏啪啦！
    周圍幾十支火銃幾乎同時響起，賊人想要躲避已經太遲了，紛紛中彈。
    幾個運氣不錯的就要奔向馬匹。
    “想走？太遲了。”
    之前說也割掉賊人的漢子猛然起身，一臉的驚喜，這些賊人還真就朝自己來了。
    馬刀抽搐一躍而起，對準來人就是一刀，這一刀不可謂不快也不可謂不恨。
    當，賊人也是老手，沒來得及抽搐馬刀卻拔出了匕首，格擋住馬刀身形不退反進，匕首直接滑動，推開馬刀反手刺向漢子。
    漢子大驚知道遇上高手了，身體微微一退，馬刀劈砍改為撩，一刀切在賊人下體處。
    噗呲！
    一聲入肉響聲，接著就是一聲慘叫，賊人大腿處中刀。
    漢子剛要發出咯咯咯笑聲，就發現賊人匕首再次刺來，那凶殘的模樣悍不畏死。
    當，馬刀格擋，漢子順勢劈砍過去，賊人直接一個驢打滾靠近，逼的漢子隻能再退一步。
    “好凶殘的打法，簡直不要命。”
    不遠處解決了賊人的漢子都圍了過來，被這賊人震撼的不輕。
    “殺了，我們還有事情。”
    梁建業淡淡開口，抬手擊發弩，將賊人射殺。
    夜色掩蓋下除了絲絲異味，整個荒野和之前沒有任何的區別，一如既往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