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鐵柱回來時，俆芙蓉已經寫兩行字了。
    見柳鐵柱進來，俆芙蓉停下手裏的動作。柳鐵柱滿頭大汗，他不用問也知道柳鐵柱是去練習射箭了。
    俆芙蓉拿著濕巾，抹去手上的汗水，聽到柳鐵柱說：“好幾天不拿弓箭，手頭都有些生了。”
    “任何東西都要常練，就像學識字一樣，每天都要練習。”俆芙蓉說。
    “你把書拿出來，念一篇文讓我聽聽。”
    柳鐵柱聽話地拿出千字文，從頭到尾念了一遍。有幾個地方稍微打了個磕巴，總體還說很是順利。
    俆芙蓉喝著水，聽著他念完，誇獎道：“你很聰明，我才教了你幾遍，你能學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柳鐵柱被他誇得不好意思，臉頰泛起了紅暈，結巴地說：“其實沒有那麼容易，我私底下努力背過了。就算是練習射箭的時候，我也在心裏默念。可就算這樣，有幾個字，我還是不太熟。”
    說到最後，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暗然。
    跟俆芙蓉比，他還是太笨了吧。
    “我也是啊，我背醫書的時候，也是不停地念，再不停地記，然後一直重複這個過程。別人覺得你是天才，哪會知道你付出了多少。”俆芙蓉安慰他，隨後轉移話題道：“你過來，我們繼續學寫字。”
    柳鐵柱挪過去，伸出粗糙的手握住毛筆。俆芙蓉就站在他身後，玉白的手蓋上來，勉強包住了他的手，帶動著他的手在紙上移動。。。
    午後是他最喜歡的時光。
    整個村裏都靜悄悄的，家家戶戶都在午睡，隻有家裏養的貓兒狗兒還會出來晃悠。
    周圍很安靜，安靜得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像剛開始學寫字的孩子一樣笨拙，俆芙蓉毫不吝嗇地誇獎他，總是讓他既興奮又羞愧。
    張氏美美地睡了一覺，起來後發現院子裏多了一輛板車。板車有些破舊，柳鐵柱蹲在地上，手裏拿著工具正在修理，時不時發現當當的聲響。
    張氏麵露不解之色：“哪來的板車？”
    “在別人家借的，我想用它做點小本買賣。”這是個機會，柳鐵柱覺得賣水果是繞不過氏的，與其讓張氏疑神疑鬼，不如跟他說明原因。
    “做小買賣？你怎麼會起這個念頭？”張氏頓了下，急急地說：“你沒有幹過，別把本錢搭進去了，一個銅錢都掙不回來。””
    張氏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柳鐵柱改變了說法：“我幫別人賣東西，他每次付給我工錢。”
    “原來是這樣。”張氏鬆了一口氣，又交代柳鐵柱道：“你沒做過買賣，沒有人給你帶路，你輕意不要涉入。我見過有人是做生意的，掙錢的時候確實掙錢。可人倒黴的時候，傾家蕩產都不夠往裏麵賠的。。。”
    張氏還想跟過去看看，生怕柳鐵柱吃虧了。
    柳鐵柱告訴他，俆芙蓉也會跟過去。
    張氏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神色：“芙蓉跟過那最好不過了，他腦袋瓜子聰明，跟著你我放心。”柳鐵柱說。
    到了趕集那天，柳鐵柱先醒過來，再叫醒還在睡覺的俆芙蓉。俆芙蓉睜開眼睛，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慢騰騰地坐起來。
    見他可憐，柳鐵柱猶豫了一下，說：“要不，你再睡一會兒？等我燒好水再過來叫你。”
    俆芙蓉靠在他身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不行，那太晚了，萬一天亮了，我們去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在柳鐵柱的注視下，他狠狠揉了把臉，讓自己清醒起來，嘴裏還嘀咕道：“清醒，清醒一下，馬上就要掙大錢了，你不能睡著。”
    柳鐵柱聽到他的嘀咕聲，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不過，他迅速轉過身去，沒有讓俆芙蓉發現。
    “我去燒水了。”他一邊說一邊拉開門走出去，看背影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俆芙蓉看了他一眼，繼續低下頭蔫耷耷地往身上套衣服，早起實在太痛苦了，什麼時候他才能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
    柳鐵柱往鍋灶裏添了兩把火，水就燒熱了，正好夠俆芙蓉和他洗臉。
    他端著兌好的溫水回去，天還是黑的。
    俆芙蓉正在往板車上放水果。
    紅紅的蘋果和黃通通的橘子從沒有紮緊的袋子裏麵露出來，散發出一種清甜的香味。
    他默默地走過去，接過俆芙蓉手裏的活，把袋子口紮得緊緊的。這個時間，俆芙蓉正好去洗臉。等準備得差不多了，他們就拉開院門，推著板車悄悄地走了。
    路不好走，還好柳鐵柱對附近的路況很熟悉，哪裏有個坑都知道。他一邊要顧著板車，一邊要看著俆芙蓉，別讓俆芙蓉掉進坑裏了。
    走到一半時，外麵的天光才大亮，路上也能看見行人了。俆芙蓉累得不行，感覺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喘氣聲音特別重。
    柳鐵柱讓他坐到板車上，他拒絕了一次之後，也是體力到了極限，隻能上了板車，和一車的水果擠在一起。
    柳鐵柱像是不知道累，腦門上一點汗都沒有。他推著一車水果走了這麼多路，還跟沒事人似的。
    俆芙蓉蜷縮在車上，問他：“你累不累？”
    “不累，就當我練功了，調整好呼吸，掌握住節奏，效果跟練功是一樣的。”柳鐵柱一本正經地說。
    俆芙蓉不懂，但他大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