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芙蓉在忙，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說：“東西都送過去了。”
    柳鐵柱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跟他說，可看到俆芙蓉臉上的笑容，他又遲疑了。俆芙蓉已經夠忙了，他實在不該拿那些事去煩俆芙蓉。
    “送過去了，娘很喜歡。”
    柳鐵柱含混地說，沒有提柳水娃把點心扔了一地，周氏訓斥柳水娃不要吃的事。他默默地俆芙蓉麵前坐下，看著他的手在那些布上麵摸來摸去。
    “你站起來，我給你量個尺寸。”俆芙蓉拿著軟尺說。
    柳鐵柱乖乖地站起來，俆芙蓉讓他怎麼做，他就一聲不吭地照做。俆芙蓉認真地給他量尺寸，他忍不住盯著低著頭的俆芙蓉發呆。
    俆芙蓉手指白皙纖細，輕輕按在藍色的布料上，說不出的好看。他眉眼低垂著，嘴角掛著一絲淡然的笑。
    看著這樣的俆芙蓉，柳鐵柱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他真希望，時光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俆芙蓉說：“好了。”
    柳鐵柱恍然回神，看著俆芙蓉重新坐回去，拿著炭筆在紙上寫了幾個數字。
    做完這一切後，俆芙蓉拿起帕子抹幹淨雙手，然後仰起臉衝著柳鐵柱笑：“很長時間沒做過了，可能有些手生了。要是做得不好，你可不能嫌棄？”
    “怎麼會？你做的，我都喜歡。”柳鐵柱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說完他的臉也紅了。
    俆芙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竄迫，笑了笑沒說話。
    俆芙蓉在做事，柳鐵柱就默默地看著，偶爾搭一把手幫個小忙。俆芙蓉沒有趕他，兩個人一忙就忙了一個多時辰。
    坐了半天，俆芙蓉覺得身體僵硬，正好該做的也做得八九不離十了，他站起來伸展著身體，慢慢地在屋裏走了兩圈。
    見柳鐵柱還坐在那兒，眼神落在麵前的布料上，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什麼。
    俆芙蓉忍不住笑了：“你看什麼呀，還能看出一朵花來？”
    柳鐵柱不好意思地扭過臉，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俆芙蓉把竹杯推過去，讓他把水喝了。
    等他喝完了，對他說：“藥買到了，還需要一把小刀。你認識劉大夫吧？”
    柳鐵柱緊張地握了下拳頭，僵硬地點點頭。
    “他是大夫，手裏肯定把小刀之類的，你找個理由借一把回來。”俆芙蓉淡淡地說。
    柳鐵柱站起來，認真地問：“現在就去嗎？”
    “現在就去，你回來之後，我還要消毒。”俆芙蓉說。
    柳鐵柱說：“好。”
    他看了俆芙蓉一眼，轉身出了門。
    俆芙蓉目送他走出家門。
    一轉眼，他看到了周氏目光炯炯地看過來。他愣了下，端起笑臉說：“嫂子，你一個人出來了，水娃呢？”
    周氏走過來，也是一臉笑容地說：“那孩子太皮了，把你送的東西灑了一地，我把他教訓了一頓，他哭了半天累極了，剛剛才睡著。”
    東西灑了一地？
    俆芙蓉沒有多想，他笑著說：“灑了就灑了，這有什麼？本來就是給孩子給的，你就當孩子吃了，千萬不要責怪他。”
    “我就氣他不小心，花錢買來的東西，他說灑就灑了，你說氣人不氣人？”周氏跟在俆芙蓉身後，一副準備談心的架勢。
    俆芙蓉推開虛掩的房門，笑了笑說：“嫂子進來坐一會兒，家裏頭太亂，你別笑話我。”
    “哪能呢，我屋裏也很亂，平時都不愛收拾。”周氏求之不得，俆芙蓉的話正合他意。換句話說，就算俆芙蓉不請他進來，他厚著臉皮也要進來的。
    看到床上攤的布料和剪子，周氏的目光閃了閃，快走了幾步，搶在俆芙蓉前頭說：“這麼好的布料是在大集上買的嗎？”
    俆芙蓉眨眨眼，看到周氏愛惜地撫摸著布料，眼神中滿是貪婪。他頓了下，輕聲說：“是今天買的，我想著鐵柱沒有衣服穿，就給他買了幾尺料子。”
    “娘知道這事嗎？你們今天賣皮子得了多少錢？”周氏劈頭蓋臉地問，手還摸在布料上，雙眼死死地盯著俆芙蓉，似是要看出一個洞來。
    不過幾尺布而已，周氏為何這麼大的反應？
    俆芙蓉淡淡一笑：“娘當然知道，這錢是鐵柱這些年辛苦攢下來，並沒有花賣皮子的錢。嫂子莫要多想。”
    周氏渾身不自在，尖聲說：“誰多想了，我是怕你們輕，抵擋不住誘惑。掙錢的時候難，花錢的時候容易。要不，都想花錢，不想掙錢哩，那還不是知道掙錢不易嘛。我也是為你們好。。。”
    周氏囉嗦了一大堆，無非就是想讓俆芙蓉相信他。他說得嘴巴都幹了，再看俆芙蓉一臉淡定的樣子，他不由有些泄氣。
    俆芙蓉說：“大嫂坐下，慢慢說。”
    他給周氏搬來了椅子，周氏僵硬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