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再次被吹滅，柳鐵柱鑽進了被子裏，被子上麵還帶著俆芙蓉身上的餘溫。
    俆芙蓉盡力往裏麵縮去，身體靠近冰涼的牆壁，柳鐵柱也不往他跟前湊，默默地躺在床的那一邊，兩個人中間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
    之後，他們誰都沒說話，看起來都在醞釀睡意。仔細聽，連對麵人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俆芙蓉忍不住說：“你睡著了嗎？”
    柳鐵柱直挺挺地躺在那兒，雙手和雙腿並攏在一起，睡相特別規矩，可也累人。就在他以為，自己會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等到睡著了，他也許才能解脫。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睡著。
    沒想到俆芙蓉會說話，他的腦子一片空白，愣了半天才出聲說：“沒，沒有睡著。”
    聲音有些沙啞，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連忙清了清嗓子。
    俆芙蓉說：“我也沒睡著，你冷不冷？”
    柳鐵柱是直腸子，沒有多想說：“不冷。”
    話音落地，俆芙蓉就不說話了。
    柳鐵柱全身的血液都涼了，後知後覺地開始琢磨，他是不是說錯話了，可他確實不冷啊。感覺到俆芙蓉的身體在往這邊挪動，他的全身都僵成了一塊石板。
    “我有點冷，中間的地方太多，會有風鑽進來。”俆芙蓉臉頰滾燙，小聲解釋道。
    柳鐵柱默然片刻，身體也往裏側挪了挪。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近得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俆芙蓉歎了口氣：“這樣暖和多了。”
    俆鐵柱的臉有些紅，還好周圍一片黑暗，俆芙蓉盾不到他臉上的紅暈。他腦子裏亂糟糟的，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聽見旁邊傳來清淺的呼吸聲，原來是俆芙蓉已經睡著了。
    也許是被俆芙蓉帶動了，柳鐵柱翻了個身，沒過多久也睡著了。
    懷裏抱了個東西，軟綿綿的熱烘烘的。柳鐵柱睜開眼睛，隻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腦袋。俆芙蓉睡著之後，自動自發地滾進了柳鐵柱懷裏。
    柳鐵柱渾身僵硬，好半天一動都不敢動。
    漸漸地，外麵的天亮了，他知道自己該起來了，可俆芙蓉還倚在他懷裏，白皙的臉頰睡得紅撲撲的，他有些不想起來。
    柳鐵柱一隻手托住他的腦袋，身體慢慢地往後麵退去。還好俆芙蓉沒有醒，他輕輕籲了口氣，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等房門關上，俆芙蓉才睜開眼睛，羞恥地蒙上被子。
    麻呀，他怎麼會躺到柳鐵柱懷裏？
    他發誓不是故意的，睡著之後他什麼都不知道了。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冷，他的身體覺得冷就會尋找熱源，不知不覺就貼近了柳鐵柱。
    柳鐵柱挪動時，他就已經醒了，就是太羞恥了，沒有睜開眼睛，隻好繼續裝睡。
    “太丟臉了。”俆芙蓉捂著臉說。
    回想昨天晚上，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越過“三八線”，滾到柳鐵柱懷裏的。
    “二哥，你又起這麼早？”柳秀秀披頭散發地出來，迷迷糊糊地晃到了廚房門口。看到裏麵有火光，他張嘴打了個哈欠。
    “嗯，我燒好開水了，一會兒煮粥吃。”柳鐵柱說。
    “又吃粥，那有雞蛋吃嗎？”柳秀秀有氣無力道。
    “你問娘，他讓你吃雞蛋嗎？”柳鐵柱說。
    “娘很摳的，雞蛋都攢著賣錢了，怎麼舍得拿出來吃？”柳秀秀吐吐舌頭說。
    “我說秀秀，看看你身上的肉，你就別吃了。再胖下去，你更嫁不出去了。”正好周氏從屋裏出來，大著嗓門調侃道。
    “娘都沒說我胖，你說我幹嘛？”柳秀秀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很不喜歡這個嫂子，太精明了是一方麵，還有就是嘴巴太碎，總是跟人說他胖。他胖怎麼了，吃周家的大米啦？
    周氏說：“娘不說，我再不說，你就要胖得走不動路了。要我說，娘是太小氣了。別人家過兩天就能吃個雞蛋，咱們家都多少天沒聞著雞蛋味了。這該吃就得吃，不吃雞蛋長毛了，那才是白瞎了。”
    “你放心，雞蛋長不了毛。”周氏說得正起勁，張氏黑著臉從屋裏出來了，穿著一身舊衣服，收拾得幹淨利落，往周氏臉上一掃，周氏立馬不敢吱聲了。
    張氏接著說：“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那麼多吃不夠你吃，總惦記那幾個雞蛋幹啥？吃了你就美了，吃了你就能長肉了？老大家的，你說秀秀胖，我看你也不瘦啊。前兩天下地幹活，你說你腰不得勁，在家裏歇了一天。今天又下地，你不會又腰疼了吧？”
    周氏被堵得臉紅脖子粗，訕笑道：“我也不是非要吃雞蛋，我是心疼弟媳婦。才遭了那麼大罪。連個雞蛋都沒有，身體怎麼養好啊？”
    “你挺會操心，芙蓉今天跟著老二上山，去山上挖野菜摘菌子。”張氏說。
    周氏沒話說了，回到屋裏對著柳鐵生一頓捶打：“你娘也不太給我麵子了，我就說了句他摳門，他就說我說得那麼難聽。。。”
    柳鐵生一臉受氣相：“你沒事招惹他幹啥？他是咱家老大，他說啥就是啥。”
    “他是老大，那我是老幾？”周氏揪著他的耳朵說。
    “他老大，你老二，行不行？”柳鐵生一臉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