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三下鄉把別人的物資順走了嗎？”
    “不是，樓下找保安大叔借的。”
    聞言，他的青筋歡快地蹦躂了一下，並艱難且扭曲地擠出了一個微笑：“好、非常好，進來吧。”
    我把文件放到他的桌麵，然後順其自然地幫他收拾桌麵上的雜物，重新裝了一杯熱咖啡給他，看到了杯墊上的名字：神寒霸。
    。很好，很符合人設。
    神寒霸看著我機靈地為他整理東西，打算暫時把剛才的小插曲揭過去。他一手的指節敲打著桌麵，戴著一副防藍光的平光眼鏡，邊修改著一份文件，邊漫不經心地道：“兩分鍾後有個會議在辦公室裏開，陳總要來，你提前把空調打開。”
    我應了聲，把文件分發到位子上，把水燒著，然後就杵在空調機子麵前。
    他好像一直分了些餘光在我身上，偏頭盯了我一會兒，嗤笑道：“你還真是鄉下來的吧。”
    我背對著他，“不是，這個空調壞了，打不開。”
    他又是一聲嘲笑，“你沒拉閘。”
    我俯身下去，果然發現了電閘，一撥動下去，空調機便愉悅地“嘀——”了一聲，開啟了自動模式，機子便開始徐徐地傳送暖風。
    很快，來開會的人便陸陸續續地趕來。我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給一個個老總開門鞠躬，引著他們入座。這些人中，有一個對我的冷漠態度感到不滿，有八個無視了我的存在、徑直走向神寒霸去握手，剩下最後一個姍姍來遲，站定在我麵前，打量了一下我身體上的某些部位後，嬉笑地偏頭低聲對神寒霸道：“你從哪找來的這個蠢女人？”
    神寒霸也認同對我的這個稱呼，用嘴角又露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嗤笑：“農村裏的。”
    我懷疑他是不是在cos漏氣的煤氣瓶。
    那個跟神寒霸很熟撚的男人頂著一個剛噴好發膠的大油頭，整個人肥腴得活像過年吃的那種大豬肘。
    總裁做講話的時候，我要幫他調PPT和文件，他眼神一直粘在我身上沒下來，像一直在等待我出醜一樣。我眼尾瞧得分明，心裏暗笑一聲，在他轉過身的時候假裝手滑，打開了一個名為《關於辦公室休閑時間的合理規劃》的PPT。
    他邊擺弄著手表邊向我詢問了一聲：“好了嗎？”
    “好了。”
    他帥氣地拿起電容筆劃了屏幕一下，標題便像個跳皮筋的小姑娘一樣蹦躂出來了。於是下麵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地看著標題，那個紅燒豬肘更是笑瘋了：“寒霸，你這是什麼啊哈哈哈哈……”
    神寒霸當眾麵子掃地，憤怫地一轉身剜我一眼，看了標題後卻笑了：“小禾，這不是你寫給我的策劃案嗎？怎麼緊張成這個樣子。”
    ？！
    怪不得這個標題看起來這麼眼熟，這不就是“我”電腦中一直在修改的那份文件嗎？
    我向所有人鞠了一躬，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神寒霸“善解人意”地為我解圍：“陳總見笑了，這人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連空調都不會開。”
    我順從地低下了頭，隊內語音到這兒卻快氣炸了。
    他們大呼小叫地想給這個總裁來一拳：“怎麼還歧視啊？有本事別吃飯去噶屁啊！”“農村人口最光榮！瞧他那小嘴叭叭的。”“來給他來一巴掌，讓他體驗農村的愛與芬芳！”……
    我倒沒什麼感覺，覺得他們的反應過激了。
    空調要開閘我也記得，“我”的辦公桌上貼著紙條，寫了句“開空調要開閘門！！！”就像某個出了醜的姑娘在別人的嘲笑聲中對自己無能狂怒一般。
    我隻是想試試總裁的反應，和自己對待他人歧視的態度。
    不出意外，這個總裁還是標準式的“商業精英，狗中人渣”，以後扇他巴掌可以不用留情麵。
    不過我的確是個土鱉，不敢於接受新的事物，不想去了解新的話題。結果當自己回頭看的時候，卻發現時代已經強逼著自己走了太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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