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日常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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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嫩黃的睡蓮花瓣貯滿了雨露,汙濁的蓮塘隻能靠著這一朵花著色。冥靈串不能起複活作用了,係統也沒提示過我。但我還是能看見很多東西——比如現在一個長得畸形的嬰孩虛影就一臉樂嗬地坐在蓮花裏,使勁想把池水往我臉上潑。
    我伸手撥動了一下花瓣,嬰孩虛影就衝我呲牙。吳君在那裏獨自忙來忙去:“那些人真是傻*!知道是誰把他們救回來的嗎?!真是白眼狼!”
    我彎了彎眼角,招呼他坐下,“沒事,你先別忙,歇一會。”
    他拎著一個豁口的壇子過來,氣呼呼地給我一指房間:“你衝到前麵給他們拚命,他們在後頭就給你的屋砸了!特別是那個賈萬,靠著他一張整得好的臉就來橫行無忌,可能得他!呸!”
    秋獵兩天的時間,我再回來的時候是在柴房的地窖裏把被綁著的吳君救出來的,屋前屋後被人砸了挺多,但何藝送的那幾樣大件的不敢給我砸,好像還順走了一個玉器。
    此情此景,我的確對人類的嫉妒和貪婪有了更深的認識,但這些玩家被我在後宮裏護得死死的,不知道外麵已經攪得天翻地覆。
    這樣的生存副本,就是在爭寵之間比誰活得久嗎?
    畢竟遊戲通關可以走兩條路——一條是生存過這一個月,另一條是完成【唯我獨尊】任務線。
    他們仿佛已經永久地忘記了自己過去的男性身份,穿上了女子的衣服後就長出了女子的皮,再也脫不下來了。
    以前他們嫌棄,或者說、厭棄的女子的做作、怨毒的標簽,卻成為了現在奪得遊戲成功的法寶。也許現在我能叫“他們”為“她們”了。
    “……伊切爾,想些什麼呢?”
    我一抬頭,吳君遞給我一杯茶,他正低著頭洗那個壇子,臉上遮著麵紗,遮住自己整容失敗的鼻子。
    我靜靜地看著他,覺得“你覺得女人是怎麼樣的”這種問題還是不想問出口,話頭就拐了個彎:“你在忙什麼呢?”
    他把壇子用幹淨的布擦幹,“做點泡菜。她們把我們的夥食克扣了,那些飯菜不吃也罷。我做點泡菜能吃很久,還下飯。”
    “泡……菜?”
    他驚訝地看了我一眼,皺眉湊到我麵前:“嘶——你中文說得這麼好,我都差點忘了,你是個外國人。這是中國四川的家鄉菜,我們都好那一口。”
    啊,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國家的,就是沒見過世麵。
    “我覺得你一定是個很好的丈夫。”我裝作無意地撐著頭說。
    他聞言愣在了原地,看起來有點想瑟縮,隨即他挺直了腰杆:“害,就那樣吧。我的未婚妻被他們送出遊戲了,如果我們順利通過遊戲的話,我就能重新變成男的和她結婚了。
    “我們兩個是父母之命,實話說,真沒什麼感情。但……如果家長不鬆口的話,我們應該就能好好過下去。——話說回來,你呢?你一定是個很受女孩歡迎的那種吧?對了,你的女搭檔呢?一直都沒見過她。”
    我的情況過於特殊,搭檔是那個害你們變成女的的那位。
    我清咳了一下,“呃……她很早的時候就通關出去了。”
    吳君眼睛瞪得像銅鈴,而後長歎一聲:“唉,早該習慣的,這個副本就是明擺著偏心女玩家,現在所有女玩家都成功通關了,就剩我們這些……”
    話至此,我們兩個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曲泳,兩人都是一靜。
    又是一陣風,刮過之後又是使人發冷的秋雨。
    吳君把壇子放在屋簷下,慶幸今天是朔日不用去獄室受苦。我笑著把冥靈串遞給他,他一接住就被嚇了一跳,大叫一聲又把它拋給了我。
    “這有什麼可怕的,不就是一個骷髏放著另一個骷髏的風箏嘛……再說要是沒有這個,你也成了井裏的骷髏了好不好……”
    他懶得與我理論,抓著辣椒就準備往我嘴裏塞,我連忙跑開。
    坐下來休戰的時候,我抓著頭發重新梳,盡量漫不經心地跟他講:“嘿,商量個事唄,你別跟著我了。”
    “啪啷!”
    他端著的飯碗摔在了地上,吳君牽了牽嘴角,蹲下來就要清掃:“呃……你剛剛說什麼?”
    我也蹲下來抓住他的手:“你別再跟著我了;我不打算出去的。”
    他一把拍開了我的手:“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一有什麼想不開的就亂說話,我懶得同你講……”
    “我是NPC,我是被係統下放下來當玩家的,遊戲結束也隻能回到遊戲。但你不一樣,你要回到現實裏。”
    他捏了捏瓷片,血頓時浸染了白花花的米飯,“你別給我扯,怎麼可能……”
    我一手刀把他打暈,肚子咕咕叫著步行把他送到了何藝那裏,“幫我照看好他。”
    何藝正在吃著飯,招呼著我與他一起吃:“太好了,有人幫我一起養這個小祖宗了。”說著他還用油乎乎的手去擼小男孩的頭,被我抓住了手腕。
    那個小男孩還是很瘦,和何藝一起吃飯也沒怎麼見長肉。見了我卻很開心,給我拿蟹粉包子,“十一,請姐姐吃包子。”
    我欣喜地雙手接過:“啊,你原來叫十一!”
    何藝卻悶悶地喝了口茶,“明明是我叫廚房給他做的包子。”
    我看著非人太監在一旁樂嗬嗬地幫他夾菜,示意何藝想讓他們退下,何藝卻擺擺手:“沒事,他們心地很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能說。”
    我隻好說話:“你現在周圍還都是非人嗎?”
    他喝了口茶:“對啊,但非人也不是都害人,除了一些經常作惡多端的,其他的都挺善良的。哦、見到仇人的時候除外。”
    那個非人太監衝我一笑,“陛下還有能用上老奴的,老奴做百世也願意。”
    他微微下陷的眼窩裏是時光和苦難的印記,自然向上彎的眼角卻勾起了如新月的弧度。很奇怪的,我在如此蒼老的麵容裏看到了明燈一般,焗得我心頭一熱,歉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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