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的話一落下，唐翊頓覺一股無形的壓力朝自己席卷而來。
    然而就算呼吸困難，差點喘不上一口氣，他的臉上依舊沒有驚懼的情緒顯露。
    隻平靜無波地回：“這世上最複雜難辨的就是人心。”
    人妖殊途這幾個字追究到底，不過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唐翊就不信眼前這一群妖怪，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你……”書生似乎沒想到唐翊會這麼回答，臉上神色頗有幾分複雜難明。
    之後不知想到什麼，他忽然放聲笑起來。
    聽起來十分愉悅的笑聲，就好像是在自嘲自己還不如一個凡人想得通透。
    黃鼠狼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嘴唇動一動，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他摸著自己的胡子，目光冷淡地看一眼唐翊。
    “你說的有道理，然而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或妖能想明白這一點。”
    一聽這話，唐翊隻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你們把我弄到這裏來，對著我說這麼玄奧的問題，難道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答案不成？”
    他又不是什麼哲學家。
    人與妖的問題，他能知道些什麼呀？
    為何想著從他這裏得到答案？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唐翊輕笑道。
    “我沒讀過書，也沒學過什麼大道理，你們想從我這裏知道答案，無疑是瞎子點燈——白費工夫。”
    “哈哈，你說的對，是我著相了。”
    書生附和此話，便將扇子化作一道光散掉，態度溫和地邀請唐翊跟他進洞府。
    見他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唐翊思緒微轉，人卻已經坦蕩地跟著書生進去。
    原先生落在身後，目光微不可見地在唐翊身上轉一圈，旋即收回來，微動的指尖迸射出兩道光，朝著不同的方向散去。
    黃鼠狼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彌漫，忍不住看他一眼。
    “原先生，我家大王剛才所言，隻是想知道唐翊渡過死劫之後，殘存的那一縷魂魄是否回歸，並不是有意……”
    “我知道。”
    言簡意賅的幾個字，輕飄飄地吐出來，卻讓黃鼠狼心中一緊。
    他不知道這位原先生是誰，但書生對他很是看重、禮遇。
    他就覺得這位原先生，也是一位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妖。
    隻是這位大妖似乎脾氣有些古怪。
    他作為前去人類世界待了不少年的黃鼠狼精，竟然也沒有辦法從他的神色中窺見一些情緒來。
    所以他有些擔心這位原先生，在宴會正式開始時，有可能會對他家大王要做的事，有著不一樣的意見。
    “你家大王要做什麼，我心知肚明。”
    原先生知道黃鼠狼擔心什麼，語氣格外冷淡。
    黃鼠狼有些不好意思，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但等他要開口時，原先生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他的表情微微一愣，之後連忙追上去，卻是直接追入洞府。
    看到原先生已經入住，黃鼠狼頓住腳步，目光往唐翊那邊看一眼，然後直接在他身邊坐下。
    “大王先前所說的話，希望你能好生考慮一下，莫要行差踏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