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空寂，目之所及之處皆被厚厚的黃沙掩埋。
    顧惜麵上不顯聲色，心底卻是喃喃：與料想的一樣，這座曾經被譽為北疆明珠的巫鹹國都，如今卻已是死域了。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為何要讓她們見到這座消逝了許久的城池？
    顧惜並不知道，但在冥冥之中，有個念頭使她確信——一切的疑問終將得到解答。
    或許，這裏並不是一座徹徹底底的空城。
    空中隱約傳來淒淒切切的鳥鳴，那是盤旋於巫鹹國都之上的維鳥們的叫聲，仿佛是在為這座斷絕了生機的城市吟唱哀歌。
    兩人的手一直牢牢地牽在一起，顧惜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易語苓的手心有些出汗了。
    生為客星，易語苓對於世間萬物的感知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想來，她一定是感受到了什麼令人不快的情緒。
    “沙裏……”易語苓輕聲道，“有不尋常的東西。”
    聞言，顧惜低下頭去，仔細注視著腳下的黃沙，卻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相信易語苓的直覺，但在此時此刻，疑惑並不是什麼值得發散的東西。
    她轉過頭對著身邊的愛人露出一個笑顏，微微攥緊了兩人交握的手，以此撫慰易語苓焦躁不安的心。
    “我們先向前走走，好嗎？”顧惜柔聲問道。
    易語苓點頭，暫時壓下心中疑慮，率先邁步走向城池的中心。
    曾經的巫鹹國地處北疆中央，北依女子國，南臨丈夫國，東邊有無垠之海，西部則是諸夭之野，是北疆一帶最為豐饒的寶地。
    據史料記載，巫鹹之地有諸多奇珍草木、飛禽走獸，在遠古時代更有鸞鳳棲息，毫不辱沒“明珠”美譽。
    而如今，黃沙卷席，狂風裹挾著如哀嚎般的風鳴在城中回蕩，往日的輝煌早已不再，唯有殘存的石刻立於城市街角，向來人訴說從前。
    城市並不算大，隻是那滿地的沙塵有些礙腳，其中深處，黃沙甚至已然掩埋了大半座殿宇。
    一路無言，兩人在風沙的相伴下來到了城市的中央。
    易語苓抬頭，伸出一手略略遮擋高原之上刺眼的陽光，細細辨認那堪堪留存半截的高聳雕像腳下刻字。
    “開明……巫祖。”易語苓緩緩念出石像上的文字。
    顧惜垂下頭，望著腳下沙塵，仿佛是聽到了什麼極為諷刺的東西，她勾起嘴角輕蔑一笑：“嗬……開明？”
    易語苓同樣理解了她的笑聲，輕輕搖頭，正想開口：“……”
    “所謂開明十巫，實則不過是一群竊國小人，又有何顏麵被尊作”巫祖”？”一個飄渺的男聲無端響起，打斷了易語苓的話語。
    “誰？”易語苓立即警覺，神識迅速發散，想要揪出發言之人的蹤影。
    正在這時，兩人腳下忽然騰起一股微風，些許黃沙隨風飄去，又在雕像腳下停駐，漸漸構成了一個人形的影子。
    “你是……”顧惜蹙眉，話語裏帶著些探尋，“巫鹹國主？”
    那人影模糊非常，聲音卻能清晰地傳到兩人身邊：“在下巫楝，已不再是什麼國主了，隻一罪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