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一道黑霧漸漸從惜的身上飄出，凝作半個人形，聲音卻與惜無異，語氣卻大不相同，“倒是位稀客呢。”
    “你是……”易語苓手中亮起白光，警惕地看著那黑霧，“業障？”
    “不錯，不錯，”那東西悠閑道，“倒是不笨。”
    “哼，”聽到它這般說，易語苓也是輕哼了一聲，“我乃是客星之身，又怎會不認得仇敵呢？”
    “你我本是敵人，如今能夠這般平靜地對話，倒也是一番佳話。”它捂嘴笑道。
    易語苓並不想聽它扯皮，雙手猛地向前一推，一片白光即刻出現在業障的頭頂。白光不斷閃爍，極富壓迫感。
    “你把阿惜怎麼樣了？”她厲聲質問道。
    達摩克裏斯之劍懸在頭頂，業障卻並不慌忙，依舊用它那表麵柔和實則令人不寒而栗的語氣說道：“莫急，莫急。”
    它用自己並不明晰的手輕輕捂嘴，做出一副嬌俏模樣，讓易語苓打心底裏感到厭惡。
    “她是我的肉身，我又能將她如何呢？”它假惺惺地歎氣，“左右不過是在她體力不支時，出來透口氣罷了。”
    易語苓並不相信它的話，一手微微下壓，業障頭頂的白光立刻下降，幾乎要貼上它的頭頂。
    “我殺不了你，但並不代表我對你毫無辦法。”她冷冷道。
    有些話並非易語苓本意，但自然而然地便從她的嘴裏冒了出來，想來是源自那時的泠心中所想。
    “那又如何？”業障卻是有恃無恐，言語囂張，“你若真的能動我，又怎會容忍我到此時？”
    “恐怕，早在我與她相見的那一日，就迫不及待地除掉我了吧。”
    易語苓的眼睛裏有殺意一閃而過，卻在下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說的沒錯，不論是當初的泠，還是現在的易語苓，都動搖不了它，否則，也不會在日後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易語苓一直維持著那一片白光與業障對峙，她不知自己的法力究竟是什麼水平，是否能夠維持到阿惜醒來。
    正在這時，易語苓敏銳地發覺，惜的睫毛抖動了一下。
    而與此同時，業障的身形也在不經意間抖動了一下。
    易語苓嘴角勾起一笑，目光淩厲：“既然如此，還請閣下滾回去吧！”
    話音未落，易語苓雙手向前推開，猛烈的白光夾雜著絲絲金色履帶在她麵前爆發，瞬間吞沒了業障那飄搖的影子。
    隨後，她化掌為拳，將這滿室白金收攏成團，緊緊包裹住了業障。
    業障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在光團中掙紮，不斷有黑氣從中溢出，又被極為明亮的白光吞噬。
    它的身軀逐漸模糊，不過幾秒鍾的功夫，它便已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團黑乎乎的球狀汙穢。
    易語苓閉上眼，再度睜開時，眼中深邃之意更甚從前。
    她維持著這樣的攻勢，隨後抽出一手，發出柔和的光芒注入惜的體內。
    業障終是不敵，它艱難地出聲：“你……會付出代價的！”
    隨後，聲音消散在空中，它化作一縷黑霧，鑽回了惜的身體裏。
    同一時刻，惜睜開了眼睛。
    見到惜醒了，易語苓立即收起極富攻擊性的光團，另一手卻仍舊源源不斷地向惜輸入法力。
    業障的詛咒並沒有成真，惜隻迷茫了幾秒，便迅速坐了起來，似乎並無內傷。
    “阿泠……”惜的聲音有些虛弱。
    “我在。”泠手指飛動，瞬息之間便在空中畫好了一個繁雜的陣法，貼在惜的胸前。
    陣法發出金色的光芒，隨後便消失不見了。
    “這是……什麼？”惜疑惑道。
    “一個封印，”泠回答道，“可以防止業障侵染你的心智。”
    當然，這個封印還有另一個作用——將惜的神識和力量掛上鎖鏈，使其無法靈活運用。
    不過，這本就是權宜之計，在她送惜入輪回之前，她自會解開封印。想來也並無大礙。
    這並非易語苓所做所想。當她看到這個封印時，她內心深覺不妙。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封印會在後來造成一些無法挽回的後果。
    此時的惜並沒有多想，她默默點頭，算是認同了泠的做法。
    隨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她拉住易語苓的衣角，試探著問道：“阿泠，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易語苓故作生氣，嘟著嘴，翻了個白眼：“我若不來，你恐怕早就被那業障控製了吧。”
    “這樣的禁術，用一次也就算了，如今再用，你不是在找死嗎？”泠沒好氣地數落道。
    “對不起，”惜低著頭，輕聲道，“我錯了。”
    “罷了，”易語苓擺擺手，“如今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牽起惜修長的手，直視著對方有些迷茫的眼睛，話裏難掩沉重：“阿惜，時候到了。”
    “怎麼這般突然？”惜微微蹙眉。
    泠的眼神誠摯，牽著惜的手卻攥緊了幾分。她歎了一口氣，並未道清緣由，隻是說：“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