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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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飄花的窗簾,在鋪著淺綠色床單的床上落下一片斑駁的陰影。
易語苓伸了一個懶腰,揉揉惺忪的睡眼,伸出一隻手摸索著關掉了已經叫啞了嗓子的鬧鈴。
“哎……”易語苓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又是一天了啊……”
自從淩晨驚醒之後,她便睡地極不安穩,隻覺得不過翻來覆去幾個來回之間,起床時間就到了。
今天是星期一,若是平時,沒有早課的易語苓其實並不用起個大早。但由於昨天並沒有成功拿回教案,有嚴重拖延症的易語苓還沒有備好這幾日的課,所以她決定利用一整個早上的時間來彌補自己的懶惰。
洗漱過後,易語苓打開冰箱,從角落裏搜出一包快要過期的速凍餛飩——由於打折的時候買得太多了,她生生把這些餛飩吃成了臨期產品。
吃完早餐,快速地做好護膚,在出門前給橙子添個水,然後下樓,開車上路。
這是過去三年裏易語苓一直重複的日常。無趣、枯燥、毫無變化。不對,還是有些變化的——在半年以前,她還是個隻能擠公交的可憐蟲。
看著小車慢慢開出小區,彙入車流,一陣陰冷的風突然吹過,花園裏的灌木悄悄落下幾片黃葉。
家中,原本趴在窗台看風景的橙子像是發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甩著尾巴,衝著樓下的小花園喵喵叫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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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地下,生魂無法踏足的神秘區域。
一個身穿血色羅裙的嬌小身影走在陰森的小路上。路旁,一望無際的曼殊沙華隨著裙擺的飄蕩輕輕搖曳。
渡過黑水翻騰的忘川,穿過永不凋謝的花海,一座龐大的宮殿平地而起——那是千萬魂魄的歸處,也是少女的家。
“少君。”站在大殿門前的兩個鬼卒向著麵前的少女行禮。
“關回去吧。”少女點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拋給其中一個鬼卒,隨後向殿內走去。
“回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聲從屏風後傳來。
“回來了。”少女答道。隨後,她羅裙一轉,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少女就坐在了大殿高處華麗而詭異的椅子上。
不遠處,一個身著玄色華服的青年正以一個不太雅觀的姿勢倒在榻上。
“你倒清閑。”少女撇撇嘴,聲音空靈又冰冷。
“沒辦法,”青年攤開手,“誰讓我有一個好妹妹呢?”
“切。”少女翻了個白眼。
“哎呀,不要生氣嘛,小惜。”青年輕飄飄地安慰道。
“算了,早就習慣了。”顧惜不甚在乎地擺擺手。
“不過——”青年直起了半邊身子,頗有些八卦地問道,“你這次回來得有點晚啊。是不是……”
“我不是,我沒有。”顧惜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兄長的問題。
“哦~~”青年的話中帶笑,“既然沒有舊情複燃,那你這一晚上是去幹什麼了呢?莫不是……在人家門外站了一宿吧?”
“閉嘴,八婆!”被猜中了昨晚的癡漢行為的顧惜抄起桌上的一卷書,惱羞成怒地扔向自己兄長。
“被我猜中了呀。”青年輕鬆接住了空中的書卷,肆無忌憚地嘲笑道,“我的傻妹妹呦,你可太讓哥哥我失望了,你怎麼能做這麼猥瑣的事情呢!”
“什麼事情?”一個疑惑的聲音突然響起,隨後,一位身穿白衣的儒雅男子從屏風後走出。
見到男子出現,顧惜的眼睛“噌”地一亮,連忙告狀:“鳳哥哥,我哥他欺負我!”
“是嗎,阿戚?”鳳淩厲的目光掃向對方。
“呃……這個……我說的都是實話。”戚立刻在榻上坐好,支支吾吾地辯解道。
“你怎麼能欺負小惜呢?”鳳痛心疾首地數落著他,“小惜從前吃了那麼多苦,現在又幫你這個無所事事的閻君做了那麼多事,你不僅不護著她,居然還欺負她,你這個哥哥是怎麼當的?”
“是,是,我錯了。”戚連忙低頭認錯。
“快點向小惜道歉。”鳳督促道。
顧惜躲在在鳳的背後,對兄長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嘴上卻說著息事寧人的話:“不用了,鳳哥哥,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不要因為我傷了感情啊。”
“小兔崽子,給我等著!”戚狠狠咬牙,卻隻敢在心裏偷偷放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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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語苓將車停在校門口的車位上,步行進了校門。
“來了啊。”門口的保安大叔笑著向她打招呼。
“嗯。”易語苓點點頭。她就是C市一中的畢業生,又在學校裏工作了三年,和幾個門衛還混得挺熟的。
易語苓掏出鑰匙,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裏麵空無一人。
上周,高一曆史科的教師統一外出學習,直到昨天晚上才回到C市。加上今天沒有曆史的早讀,年級長給大家批了個假,可以遲一點到學校。
需要趕教案的易語苓恐怕是唯一一個需要早到的倒黴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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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手指在鍵盤之間跳躍,素白的本子上漸漸填滿了秀麗的文字。易語苓其實動作並不慢,她隻是習慣性地拖拉和有些丟三落四而已。
在易語苓的工作接近尾聲時,同事們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了辦公室。
易語苓子課件上敲下最後一個標點,結束了早該完成的工作。她抬頭看向掛鍾,時間隻過了一個半小時而已。
“呦,語苓,”吳霜霜老師打著哈欠走進辦公室,“來得挺早啊。”
“趕教案呢,不改完今天沒法上課啊。”易語苓指了指攤在辦公桌上的幾本教材。她和吳霜霜是同時進的一中,又被分到了同個年級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
“害,我說呢。平時哪裏見過你這麼積極。”吳霜霜擺擺手,又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怎麼,昨天沒睡好啊?”易語苓問道。
聽到易語苓問起這個,吳霜霜開始倒苦水了:“可別提了,我昨天混進學生群裏,發現他們都在傳最近學校裏鬧鬼了,編的煞有其事的,還說昨天晚上之所以給全校都放假,就是為了捉鬼。我本來膽子就小,可偏偏我家的窗戶還壞了,那風吹過來跟鬼叫似的,嚇得我一晚上腦子裏都是鬼故事。”
“鬧鬼?小吳你可別瞎說啊。”坐在旁邊的一個中年男教師插了話。
另一個女老師也附和道:“就是,學生的話哪裏能當真啊。昨天明明是因為學校的電路壞了才給學生放假的嘛。”
“可是……”吳霜霜說不過他們,委屈地嘟囔著,“那看上去真的不像是編的啊……”
“好了好了,”易語苓連忙安慰道,“別多想了,我這裏有你愛吃的巧克力,來點吧。”
吳霜霜拆開巧克力的錫紙包裝,掰下一塊丟進嘴裏。醇香的可可脂融化在口腔中,仿佛能夠能夠掃清一切煩惱。
“謝謝語苓,你最好了。”她向易語苓拋了一個飛吻。
“吃吧吃吧,吃完就該去上課了。”
“哎呀,我快遲到了!”吳霜霜看了一眼時間,瞬間手忙腳亂了起來。
吳霜霜向著教室飛奔而去,易語苓突然有些羨慕她的活力。
“現在的年輕人呐,真是太不穩重了。”一個老教師歎道。
易語苓隻是禮貌地笑笑,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開始批改先前送過來的學生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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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二十分,易語苓來到了高一三班的教室裏。高一的學生還沒有進化出能夠屏蔽上課鈴安心睡覺的耳朵,在午休結束的鈴聲響後大多都已經清醒了。
教室裏一如既往地吵鬧。不過易語苓並不想在下課時間管他們的紀律,這沒有必要。
“嗨,苓姐!”看到易語苓進了教室,曆史課代表興奮地打著招呼。
“下午好呀,”易語苓笑著說,“上個星期給你們代課的劉老師怎麼樣?”
一提起這個,課代表的臉就垮了下來:“劉老師上課實在是太無聊了,我都快睡著了。而且他一天布置的作業都快趕上你三天的量了!”
“每個老師都有自己的風格嘛。”雖然很讚同課代表對劉老師的評價,但易語苓隻能違心地維護老教師的尊嚴。
“不說這個了,”課代表知道易語苓的為難,便岔開了話題,“苓姐你知道我們昨天放假的事情吧。”
易語苓點點頭:“我知道啊,不是說是學校的電路問題嗎?”
“什麼呀,”坐在第一排的一個男生也加入了閑聊,“都是學校的借口而已。”
“就是就是,”課代表連連點頭,隨後湊近易語苓的耳邊說道,“是學校裏鬧鬼了。”
“咱們這是唯物主義社會,可別整封建迷信啊。”雖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易語苓顯然不能說出自己的經曆。
“是真的,學校的幾個群裏都傳瘋了……”
“據說是一個紅衣女鬼……”
“看門的大爺都被嚇病了……”
“聽說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幾個很奇怪的人進了學校……”
大家對於八卦和校園怪談的興趣比易語苓想象中的還要濃厚,教室裏幾乎大半的同學都開始談論起來。
“咳咳,”易語苓連忙維持秩序,這種集體傳謠的行為要是傳到年級長的耳朵裏她可是要挨批的,“這種不符合唯物主義的話題可以到此為止了,我們今天講的可是近代西方社會思潮,你們再說下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上課了。”
大家都笑了,教室裏的討論聲也漸漸低了下去。
“叮叮叮——”上課鈴恰好在這時響起。
易語苓深吸一口氣:“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