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爐修煉之後，左堯的狀態突然就好了許多。平日裏師父的講學他都聽得雲裏霧裏，而現在上課時卻聽得十分入迷，不但筆記記的認真，還時不時提出疑惑的地方來，一下就成了最積極的好學生。
    這日，白穆廷把肖默和左堯一同留了堂。
    “左堯，離考試還有三日，你準備的如何？”白穆廷垂眼問道。
    左堯用力點頭，“師父，大師兄悉心指導之後，我覺得如果運氣好些，通過考試也不是問題！”
    白穆廷沉思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左堯手中形影不離的九華劍上，說，“聽說你的”落月劍法”練的不錯。”
    “是啊！落月劍我最熟了！”左堯一時忘形，拿起九華劍說，“當時我一招”九霄傍月”！乾爐的門都……”要不是肖默一肘子戳了左堯的腰，左堯還不知道師父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師父我錯了！”左堯軟軟地跪了下來。
    白穆廷擺擺手，“你先下去吧！我跟你師兄說話。”
    左堯連忙作揖離開。
    “師父有什麼吩咐？”肖默偷偷打量師父的表情，看樣子他應該不會為剛才左堯的冒失生氣。
    “我看左堯現在氣息明快，內力充沛，這兩個月辛苦你了。”白穆廷說。
    “為保住落月閣的聲譽，肖默在所不辭。”
    “好。”白穆廷盯著肖默的眼睛，“那這就夠了。”
    肖默有些疑惑地看著師父。
    白穆廷沉聲說，“你為那小子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現在你也看到，這結果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你我心知肚明，他現在的本事遠遠不止能通過考試，但落月閣絕不能留他！”
    肖默聽了心頭一緊，“師父——”
    白穆廷抬手製止肖默，語氣不容置疑，“鬼族修仙終無善果，我絕不容有些事重蹈覆轍！命我會給他留著，但他也需同之前那些鬼族一樣，敗於飛升考試，從此離開落月閣、離開仙界。”
    “是。”
    夜已深，肖默站在自己房門外，窗影是正在練劍的左堯。他不是不知道，其實左堯為了唬人，隻把落月劍法中境界最高的十三式”九霄傍月”練得絲毫不差，如果不是內息轉陽，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九霄傍月劈開乾爐的門。而其中的前十二式，左堯卻都練的像夾生飯一樣。光憑那一招夠嗎？肖默緊鎖眉頭，思忖良久，終於還是開口，“師弟，你出來一下。”
    左堯咧著嘴跑到小院，“大師兄！”
    “我現在將全套的落月劍法再給你示範一遍，你要看仔細！”肖默說著，抽走左堯手裏的九華劍，隨即就擰出一套劍花，“落月第一式，玲瓏望月！”
    左堯驚得張開了嘴巴。他雖然把落月劍法背的滾瓜爛熟也見過其他師兄練習，但從沒有一個人能把落月劍法耍的這般好看的！肖默挺身拋劍，目光緊緊追著劍鋒，冷峻的臉在夜色中比明月還要奪目！
    “第二式，雲生霧月！”拿回劍後，肖默淩空一翻，俯身用劍氣激揚起了一地煙塵，朦朧超絕。
    “好！”左堯忍不住拍手叫好。
    “第三式，碧霄初月！”肖默劍尖點地，倒勾躍起，劍氣便在空中劃出一輪新月。
    接著，肖默相繼展示了落月劍的全部劍法，左堯驚歎地拍手叫絕。
    “都看好了嗎？”肖默微微喘息，將九華劍扔給左堯。
    左堯用力點頭，“之前有好多不解的地方，現在全都明白了！”
    肖默拍拍左堯的肩膀，“這三天就好好練劍。”
    “可是——”左堯不太明白，“天雷難道不是要用內力對抗嗎？”
    肖默愣了一下，隨即說，“你的內息轉陽時間太短，與其學習陌生的心法，不如專注鏈接，以劍運力。”
    “大師兄，這樣我是不是能通過考試了啊？”左堯看著肖默，似乎有些期待。
    肖默看著左堯笑問，“那你自己想不想通過呢？”
    “當然想，”左堯說，“其實，我昨晚偷看五師兄練功，覺得自己現在也不比他差多少，雖說考試的淘汰率不低，但拚一下還是有可能的吧？”
    “當然。”肖默點頭，“但不管怎樣，你也算是臨陣磨槍，從劍法到術法都還有許多瑕疵，到時候不要硬碰硬。”
    “大師兄，謝謝你！”左堯認真地說，“自打我進了落月閣就不招師父待見，要不是你照顧我，誰知道這麼多年我會如何度過呢！大家都說人鬼殊途，可在這世上，你就是我最親的人！”
    肖默搖搖頭，笑著說，“隻要你通過考試，我們就都是仙籍了。”
    “沒錯！”左堯信心十足，“隻要過了第一關，我就能賴在仙界了！”
    肖默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小師弟平時看著賊溜溜的，實則是個單純的憨憨，師父不準左堯留下是有自己的顧慮，可是這對左堯並不公平。肖默想起自己剛來落月閣時就有眾位老師悉心教導，而左堯像極了被人拋棄的小貓小狗，從來都是無人問津。現在，左堯好不容易稍稍有了進益，為什麼不給他一次機會呢？想到這裏，肖默決定再向師父求個情去。
    飛升考試如期舉行。
    肖默身為領隊，早早就領著眾師弟來到飛升地——無雲崖。無雲崖孤傲地高聳立在仙界邊陲，除了飛升成仙之時，從未有一片雲彩環繞，因此得名。無雲崖上有一處十平米左右的平整石台，叫飛升台。這是凡人或異族成仙時必須受天雷的地方，初入仙籍，九道天雷會循序漸進悠悠劈來，修仙者則憑自己的本事來對抗天雷。第九道劈完之後，修仙者毫發無損或略有輕傷，都能順利成仙。但如果受傷嚴重甚至喪命，那就是本事不夠，不能成仙。但這麼多年，除了白穆廷那位神秘的愛徒，還沒聽說誰可以毫發無損地從飛升台上下來。肖默資質雖然極佳，但也是被天雷濺起的石渣擦破了眼皮、又摔傷了胳膊，掛著彩下來的。
    “飛升考試現在開始！”一個老仙人作為主考，拿著名冊開始主持，“第一位，落月閣白穆廷二徒弟，藍天楓。”
    “小心。”肖默對身旁的藍天楓叮囑了一句。
    藍天楓點點頭，另一位監考官認真地檢查了藍天楓的身上是否攜帶了禁品之後，就領他站定在飛升台上。這時，方才的晴空驟然變得烏黑，黑雲翻湧奔襲而來，巨大的雲團裏裹著滋滋啦啦的閃電，像一隻卯足勁兒撲來的野獸。頃刻，黑雲低低地壓垂在飛升台上。藍天楓目不轉睛地盯著雲團，忽地，哢嚓一聲！第一道天雷快速落下。藍天楓以掌力還擊，將第一道天雷頂了下來。
    “好！——”眾師弟紛紛鼓掌。
    “沒想到二師兄的掌法這麼厲害。”前三道天雷都被藍天楓輕鬆頂住，左堯讚道。
    肖默看著遠處的考場，“九道天雷中，前三道跟熱身差不多，下一道開始，就沒這麼輕鬆了。”
    話音剛落，第四道天雷也從天而降，藍天楓紮馬步抬掌直擊，卻沒料到被天雷的力道狠狠壓住，藍天楓體力不支，右腳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又支撐了十秒左右，這才扛了下來。
    “這——！”左堯目瞪口呆，“這突然也強太多了吧！”
    其他師弟們也都瞬間緊張起來。
    說話間，越來越淩厲的天雷滾滾落下，藍天楓拚命抵擋，就連掌心都被天雷給劈焦了。不等挨到第九道天雷，藍天楓已經不省人事。
    肖默急忙讓師弟們把人抬了下來。
    “昏過去了，幸好無致命傷。”檢查一番後，肖默才鬆了口氣。
    “那、那二師兄是不是要離開……”左堯突然意識到，這場考試之後，與他相處了兩百年的師兄們很可能就要分道揚鑣了！氣氛忽然傷感起來。
    “咱們不用擔心他，藍家的集團就等著他回去繼承呢！他爸藍攸雄當年也沒有通過考試，卻在長期班混了個不易衰老的體魄，回去之後開創事業結婚生子，最終挑了最喜歡的兒子送到落月閣，就是為了能繼承自己的事業。你們現在與其有時間感傷離別，不如想想自己要是考試沒通過的話，是不是也能做下一個藍攸雄。”三師兄對眾人說。
    “嗷——”眾人一聽藍天楓原來是個混長壽的富二代，離別愁緒瞬間煙消雲散。
    洋河搓搓手，“該我了！”一下子就跳上了飛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