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你看這天下有多少人打破頭想進我們落月閣都沒機會，我怎麼可能想跑呢！？”左堯有些心虛地說。
    “不是最好。”黑衣人滿意地點頭，“我也省事兒。”
    “啥意思？我跑不跑跟你有關係？”左堯聽出黑衣人話中有話。
    “我不是說了麼，我是個殺手。”
    “那也不能濫殺無辜呀？”左堯一時不服，“咱先不說我是不是要逃跑，假設我要逃跑，也跟你沒關係吧？你也犯不著殺我啊！”
    “四界人員流動的規矩你不會不知道吧？”黑衣人側眼看著左堯，仿佛看著一個傻子。
    左堯一臉懵，“什麼規矩？想去哪兒去哪兒呀！”
    黑衣人輕輕歎了口氣。
    “怎麼？”左堯看黑衣人的表情十分無奈，“不是嗎？”
    黑衣人從兜裏掏出一張透明的卡片，瑩瑩閃著白光，“你有嗎？”
    左堯湊近看了看，“這是啥？”
    “通行證。”
    左堯吞了一口唾沫，“沒有。”
    “一百年前，四界突然來了很多穿越者，大部分都是很久之前的人類。最開始，來的隻是一些搞科研的研究員，當時四界沒有想太多就把他們放回去了。誰知，後來什麼人都想來，通緝犯、政治家、冒險團體甚至售貨員，他們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無藥可救，於是就惦記上了我們這個時代。”黑衣人索性就給左堯科普了起來，“他們的到來，不僅擾亂我們的世界秩序，更加擾亂了他們自己的秩序。上禮拜來了一個人，說世界大戰再次開始，人類已經被逼上了絕路。隻要能把我們的能量寶石帶回去，就可以憑借絕對的實力阻止戰爭……”
    聽到這裏，左堯撇撇嘴，“我怎麼這麼不相信呢！”
    “你看，他們的鬼話連你都不信呢！”黑衣人難得覺得左堯聰明了一回，“為了曆史的時間流不被那些人破壞，四界下令誅殺所有穿越者，不留後患。也就是那時候開始，四界給所有人都準備了一張四界出入境信息卡，用於身份辨別和追蹤。在仙界，卡片就會發白光，鬼界黑，妖界紅，人界藍。各界會對任何可疑人員進行身份檢查，因為名字太長，大家也叫它界卡，你——確定你沒有？”
    左堯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個晴天霹靂！他竟然不知道他在落月閣混日子的幾百年裏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什麼界卡！他聽都沒聽過！
    “看來落月閣的管理還蠻嚴格的。”黑衣人拍拍左堯僵直的身體，“所以啊，你以後千萬不能迷路了，誅殺穿越者，要是換句話說，就是誅殺一切沒有這張界卡的存在。”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左堯問，“如果拿著別人的界卡呢？”
    黑衣人二話不說，立即將自己的卡片大方遞了過來，左堯有些受寵若驚，抬手就拿。
    嗞！左堯瞬間就被黑衣人界卡釋放的電流給擊暈了。
    嘀——！直到他迷糊著睜眼醒來，那張卡片還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黑衣人看到左堯醒了，這才將卡片拿起來，隻見他輕輕往手臂上一放，卡片像是有附著力一樣服服帖帖地粘在了胳膊上，警報聲也隨之停止，“溫馨提示，可不要隨便撿地上的卡哦。”
    “大哥，像您這樣的殺手，多嗎？”左堯小心翼翼地問。
    黑衣人認真地點頭，“當然，各界都培植了很多屬於自己的殺手，同時四界之內任何發現沒有界卡的人都可以將對方就地正法。先前，我察覺到這裏有異常就趕來了，誰知道闖進來的是自己人！”
    “所以說，傳言中仙界邊界的任意門，其實是個穿越點？”左堯問。
    “唔，差不多吧。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黑衣服拍拍手站起來就要離開，走時回頭看了左堯一眼，“你要是哪天離開落月閣，記得從這裏拿錢。”
    左堯眨眨眼，總覺得自己聽錯了！
    待黑衣人走後，左堯癱坐了片刻，看似表麵平靜的他在內心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回落月閣！挨頓藤條總比丟了小命強！
    果不其然，左堯剛走到落月閣大門口時，就看到大師兄肖默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左堯知道這個微笑，大師兄越是生氣，就笑得越好看。
    事情以五十藤條懲戒而結束。幸而師父白穆廷在天上喝的很是愜意，回來心情不錯，而且他覺得以左堯的智商出門走丟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就讓肖默抽了五十藤條以作懲戒。事後左堯可以確定肖默絕無徇私，因為他被其他幾位師兄抬回去的時候已經口吐白沫。
    修養了兩天，左堯總算能扶著腰去聽課了。
    肖默坐在第一排，那背影一如既往的穩重。
    白穆廷看到左堯，指著肖默旁邊的白蒲團說，“你，坐這裏。”
    左堯不太情願地坐下，他看了肖默一眼，然而肖默並無任何反應。
    “左堯，我的學生裏就屬你成績最差！按說我懶得管你，但我們落月閣的臉麵不容你抹黑！”白穆廷一邊敲著白玉手杖，“我與幾位老師商議之後，也征求了你大師兄的同意，決定自今日起，你搬到你大師兄居所，讓他好好教教你。雖是臨時抱佛腳，卻也能守住我們落月閣飛升考試零死亡的底線。”
    白穆廷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左堯已經全然無心聽下去了。開小灶這種事在落月閣簡直是聞所未聞。原本還以為自己考試失敗最多殘廢，結果師父說自己就會直接死了？這麼差勁嗎？！左堯忽然發現自己過去這兩百年實在太樂觀了！逃走失敗不說，現在還有可能掛掉！
    ……
    一直到一隻手有力地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傳來一個溫暖的訊號，左堯才慢慢回神。眼前正是肖默。
    “下課了。”肖默看著他說。
    左堯環顧四周發現人都走完了，立即成了一副哭喪臉，“師兄！我不想死啊！”
    “你已經死了。”
    “那我不想死第二次啊！”
    左堯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投胎！當初為了無憂無慮遠離人間煩惱，他愣是把自己的轉世靈珠送出去好幾個。往常，那破珠子老是不經意就冒出來一顆，一般情況下鬼魂隻要拿著珠子找判官就可以投胎，可左堯每次拿到轉世靈珠，都當做慈善一樣送出去。在他眼裏，轉世靈珠像極長了再長的結石。直到他來了落月閣，兩百年來竟然再沒長過一顆靈珠。
    肖默似乎看出了左堯的想法，“自你來了落月閣，仙界就已將你的靈體化為實體，你的感官與常人無異。自然，也就長不出什麼靈珠了。”
    左堯抹了一把鼻涕，問，“那、那我怎麼才能重為靈體？”
    肖默搖搖頭，“進過仙障，修了仙法，自然是回不去的了。”
    “師兄！”左堯聽了突然跪倒在地，砰砰砰就朝著肖默磕了三個響頭，“師兄！怪我這些年疏於修煉！求師兄教我！我死事小，落月閣顏麵事大！哪怕到時候我缺胳膊少腿也絕無怨言！”
    看左堯求生欲這麼強，肖默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好，我一定不會辜負師父，傾盡所能也要留你一命！”如果沒看錯的話，左堯剛才哆嗦了一下。
    “師兄放心，我定能成功！”左堯聲音極大，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自信。
    肖默滿意地點點頭。
    午飯的時候，左堯被其他師兄圍在一張桌子取笑了好久。左堯倒是沒放在心上，畢竟在落月閣是實力決定地位，他作為老幺已經完全沒壓力了。
    “對了，”左堯等大家已經差不多過完嘴癮了，想到了一件事。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
    “聽說——現在要想到各界遊走，需要一張什麼信息卡，是嗎？”左堯試探性地問。
    眾師兄互相看看，唰一下，十幾張閃閃發光的卡片瞬間照亮了左堯的臉。
    “……”左堯驚得說不出話來。
    “家裏人給辦好送來的，差不多有一百年了吧。”五師兄看著白色的卡片笑笑，“以前總覺得這個東西多餘，但馬上就是飛升考試，如果不能順利通過，回家就靠它了。”
    一說起考試，師兄們的話題立刻就轉移了，也沒人再提左堯的事。
    但此刻左堯沉默了，他竟不知道原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界卡，就算遠在落月閣，大家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牽掛，可自己……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也沒有界卡……
    肖默遠遠地將一眾談笑風生的人群裏低頭不語的左堯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