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魏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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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百曉生?行蹤不定,不過常出沒在客棧,酒樓這種地方。”書房裏,一位老先生手捧著半盞茶,慢悠悠地說道。
坐在他對麵的,一頭標誌性的銀白發,正是銀尾蠍裴疏。“最近一次,在哪?”
“別說,我還真有印象,是個新開的酒樓。菜式新奇多樣,搞的什麼活動也是一天一個樣,在柳湖街南邊,叫來福酒樓。”家裏趕新奇的小輩天天往那兒跑,聽了幾嘴。
裴疏已經把發辮盤了起來,發尾的血汙也一並洗去,處理了身上的傷口,秀才服換成輕便簡約的侍衛服,他得趕在宮裏宵禁之前回去。“查一個七君子裏使逍遙劍的,連著他的門派也查一查。”
“知道了,百曉生那邊要派人盯著嗎?”
“專盯著來福酒樓就行,見到人就抓起來關著,不要理會他,等我回來便是。”專門買賣消息的江湖百曉生,也要惹火燒身了。老先生眉頭一跳,看著裴疏轉身離開的背影,長歎一聲,也不知道當初的選擇是對是錯。
熟練地翻牆,跳上皇宮的琉璃瓦,越過幾座宮殿,來到一處格外安靜的所在,安泰宮。“主君回來了!殿下剛剛還念叨您呢。”剛走進殿門,一個小宮女迎了上來,像是專門等在這兒的。
“你們又悄悄說我什麼壞話了?小心哪天被我逮到。”一入宮門,裴疏整個人氣質大變,雍容端莊,溫柔賢德,是位儀容端方的主君。
“奴婢可不敢,是殿下想您想得緊,時不時地提起以前的趣事。”宮女迎著裴疏去了側房,洗漱之後換上寢衣,解開發辮梳了一個隨意的發髻。
弄完已經入夜,坐躺在床上的人已經昏昏欲睡了。裴疏摸了摸他蒼白的小臉,沒有發熱,又摸了摸纖細瘦弱的手,有些微涼,塞回了被窩裏,把收在裏麵的棉絨被又扯了出來蓋上。
“闌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雙水光盈盈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裴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語調裏都透露著惹人欣喜的雀躍,蒼白的唇角說著便笑了起來,臉頰都有了幾分血色。
“剛回來不久,吵醒你了?”裴疏被沾惹了笑意,溫柔地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
“是我醒得剛好,一睜眼就看見闌容了。”床上人從軟和的被子裏探出半個身子,伸手去把裴疏攬在懷裏,裴疏被牽扯著坐在了床上,不小心壓到了手臂上的傷口,“怎麼出血了!有傷口?林太醫!你怎麼不吭聲呀!疼不疼?”
白色的寢衣上暈出一片血痕,裴疏都忘記這回事了。“不疼。”
“怎麼不疼了!都還在滲血呢!林太醫!外傷止血。”聽到殿下喚,還在側房值班的林太醫立刻就來了,原來是主君傷了,又折回去拿了止血的藥和繃帶。
“怎麼肩膀上也有傷,我看看,還好不深。”解了上衣的裴疏簡易地纏著幾圈繃帶,手臂上的已經完全被血浸透了。
“十八歲之後,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傷得這麼重。”裴疏十五歲成名,二十歲已經無敵手,作為一直幫裴疏上藥的人看來,就是傷口越來越少了。
“說明我找到大魚了,子微該高興才是。”
“這還說明闌容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了,我才高興不起來。你這話該說給父皇聽,讓他高興去吧。”子微是三皇子周衍的字,取紫薇星的同音,意在帝王氣運。獻帝給三皇子定了這個字的時候,太子的嘴都氣歪了,這不是指名道姓地針對他嘛。
“好了,”周衍給包紮的綁帶打了個小小的蝴蝶結,看著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頸,忍不住湊上去親了一口,“我睡裏麵,免得碰到傷。”
“好,藥喝了嗎?”
“還沒,他們熱著呢。”
“綠綺,拿藥來。”棕色苦澀的中藥,這一副吃了大半年,病情沒變壞也沒變好。裴疏接過來,摸著碗壁正好是溫熱的,用勺子舀起喝了一口。“正好,趁熱喝吧。”
周衍看他的動作,眼睛亮閃閃的,千絲萬縷的情意惹得裴疏側開了頭。周衍接過碗仰著頭兩三口就喝完了藥,把碗一放,偏頭吻了上去。裴疏的嘴裏也是苦澀的藥味,兩人親著親著,倒嚐出幾分甜了。“這就叫同甘共苦了。”周衍咂摸著嘴裏的苦藥回甘,拇指按了按裴疏紅潤的唇,忍不住又親了幾口。
第二天早朝之後,“衍兒可有什麼不適。”獻帝埋頭在一堆奏折裏,每天第一句話就是這個,隻要人沒事什麼都好說。
“一切安好。”裴疏走的密道暗門,自覺地坐下接過了一半的奏折。
“那就行,有眉目了嗎?”
“十九,說一說查到的。”暗衛們捧上三個托盤,第一個是那三枚塗了劇毒的銀針,“主子,這個是南疆的水曼毒,三息內心梗休克而死。隻有南航的海路和鄭州的臨安水運能通及南疆。”海運在官家手裏,主要是用來運鹽鐵和南方的巨木怪石,奇珍異獸等,如果有中飽私囊的官員偷渡點什麼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個是五枚蝴蝶鏢,“蝴蝶鏢是老版的白睛鳳尾蝶,二十年前盛行,但目前沒有人再使用這類暗器了。與這類短刀似乎是同樣的鍛造方式,當時鍛造蝴蝶鏢的是北漠秦士,和北蠻刀王一母同胞。北蠻刀王在江湖上懸賞小主後,這位齊秦前輩奔走各大門派糾集江湖義士聲討。”怕衝撞了貴人,畫了一張齊秦的畫像,平平無奇。
“這人有點眼熟啊。”獻帝抬頭看了一眼,難道是太過普通?竟然有幾分熟悉。獻帝搖搖頭還是想不起來,“元寶!你來看看這個人,認不認識?”
“陛下,這是先帝賢妃身邊的人,老奴記得他是因為先賢妃和皇後娘娘關係極好,常常派他從宮裏送東西來著。”
“好啊!終於抓住狐狸尾巴了!”獻帝一拍桌子,元寶被嚇得後退了半步,雖然獻帝現在不待見皇後,居然已經撕破臉皮到這個地步了嗎。
裴疏手裏沒停,幫獻帝處理完政事後他還有事情去做,真不知道這皇帝到底是誰當的。“襄州起義僵持不下,是時候把太子派出去了。”裴疏遞上一本奏折,上麵的朱批筆記模仿得和獻帝一模一樣。
“是上次說的那個軍師做的吧,接連幾次起義都有他。”獻帝拿起來隻看了一兩句就發現了熟悉的名字,魏甄。“你之前去賀州看過,當真是個哥兒?”一樁樁一件件大事,果然亂世出英雄,呸!分明現在是太平盛世,都是賊子作亂天下。
“他那朱紋就在脖子上,而且擦不掉洗不掉,特製的藥水也弄不掉。要是陛下不信,派太子去一試便知。”江湖上有偽裝哥兒的顏料,不過也有卸妝的藥水,除非是紋上去的,不然絕對是個哥兒。
“行,反正他現在天天不幹正事。”獻帝看太子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區區平亂而已,就算是去北邊和達族打仗,恐怕獻帝都會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