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鐵鍋噝噝地冒著熱氣，夾雜著一股……並不香的食物味道。張鸞買了一本南齋的新作，沒想到這個落榜才子還挺有名的，才子佳氣竟一路傳到了幽州。
    張鸞翻了一頁，並不抬頭，“沒回來！我還等著他回來做飯呢！哼，等他回來……人都餓死了……”
    曲名揚看了一眼鐵鍋，知道這是鳳哥哥做的，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又沒好意思。
    他雖然沒有開口，但張鸞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無非是曲名淮在外麵掙錢已經這麼累了，他一個待在家裏的閑人，還是曲名淮的“妻”，在家做做飯怎麼了！？
    張鸞嗤之以鼻，他才不是悶在家裏伺候人的主。
    張鸞不必多說，自然是吃過飯的，曲名揚滅了灶上的火，留下一點炭火溫著鍋，三個炊餅端正地放在灶上。
    曲名揚有點餓了，但是他還是想等哥哥回來再吃飯。
    日薄西山，籬笆外領居家的黃狗狂吠，曲名淮遲遲而歸。
    隔著老遠曲名揚就看到了，脫口而出的“哥”卡在了嗓子眼，他看了一樣在躺椅上閉著眼睛的張鸞，興奮地跑了過去。
    張鸞掀開一絲縫兒，望了一眼。
    隻見曲名淮的臉就像煮熟的蝦子，身上淺灰色的粗布衣被汗完全浸濕，打遠一看，曲名淮就像個僵硬的稻草人。
    曲名揚往前奔去，未靠其身，先聞其味。
    他突然止步，眉頭皺了皺，嗅到一股……感覺像是從近處傳來的豬糞味。
    可是、盡管這附近有個養豬場，但、味道不至於如此濃烈……
    他哥哥麵色潮紅，連走路都有些踉蹌，“哥！你、你臉好紅……你、你是不是中暑啦？”
    曲名淮勉強吊著口氣，“還沒有，不過快了……”
    他擺擺手，一邊往前走，一邊伸手解著身上的衣服。
    今日一整天，除了早上幫老伯提了幾桶豬食，其餘時間都待在豬圈房上，佝著腰，數著時間，開水槽，關水槽……
    他恍惚盯著下麵的豬圈，隻覺得豬都過得比他暢快。
    他時不時地捧幾把涼水澆在臉上，但杯水車薪。
    這一日下來，曲名淮第二天完全不想去了。
    曲名揚看著哥哥，也猜到哥哥去什麼地方上工了，他眼眶有點紅，哥哥原本就不高大，這下……更顯得“柔弱”了。
    張鸞自然也聞到了味道，睜眼便看見曲名淮已經解開上衣，拿著破木瓢往身上潑水，他一時沒忍住，“你這麼潑，是想死嗎？”
    曲名淮抬眼看他。
    這紈絝少爺今天算是累啥了，他身上本就沒有幾兩肉，炎熱的皮膚下，白花花的皮膚上泛著紅，涼水一澆，就像是剝了皮的水蜜桃。
    曲名揚也從後麵跟了上來，“哥！不能這麼潑！太熱了，這麼潑會死的！”
    張鸞繞過他往屋裏走，鼻尖又嗅到那股味道，回頭皺眉，惡狠狠道：“臭死了！今晚你在外麵睡吧！”
    曲名揚又張張嘴，依舊沒有說出來，哥哥上了一天工本就很辛苦了，外麵蚊蟲這麼多！還讓哥哥在外麵睡！真是……沒人性的嫂嫂！
    曲名淮看懂了弟弟的腹語，語氣有氣無力，“唉，他說的對，這味道不容易散去，弄進屋裏更不好打掃，就宿在外麵吧，外麵涼快。”
    曲名揚癟癟嘴，“那哥我跟你一起睡在外麵！”
    “胡鬧什麼！你明天不去學堂了？進去好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