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溫水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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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名淮帶著一身冷汗回到了碧水居,這下徹底酒醒了。
他躺在床上平複了半天,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想的,曲大少脫光了衣服,站在銅鏡前,他抬手捏了捏身上的肉,軟趴趴的,腦子裏又劃過張鸞那寸韌勁很足的腰,曲名淮狠狠晃了下腦袋,隻覺自己好久沒開葷了,對著那麼個人居然還能想入非非。
他簡單用水擦了下身體,又躺去了床上。
現下未到他睡覺的時辰,他盯著床頂上的紗幔,兩個眼睛瞪的滾圓。
都怪鳳章,那個賤人!明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他就這麼想著如何懲治鳳章,聽著外麵呱聲一片,沉沉睡去。
第二日,曲名淮拒絕了所有公子哥的邀約,在曲府呆了一整日,還去關心了下弟弟的課業,教書先生說的話實在晦澀,他聽得頭疼,然後裏裏外外把曲府逛了個遍。
聽伺候張鸞的家奴說,這段時間他每日下午都要去花鳥市場上遛遛,這日張鸞果不其然又出去了。
他前腳一走,曲名淮後腳就進了天水閣。
他目的明顯,深吸兩口氣後直奔荷花塘。
現下烈日西斜,荷花塘裏的小動物紛紛出來透氣。
曲名淮拿著早上準備的罟(注:gu三聲,漁網),尋了個好角度,在一片接踵摩肩的荷葉下撒了出去。
“爭點氣、爭點氣、爭點氣……”曲名淮蹲在石階上,看著小水窩裏的蝌蚪亂做一團。
他折了根小樹枝,刨開淤泥,看著蝌蚪順著水流進入塘子裏。
大概一刻鍾的時間,曲名淮收了罟。
罟裏收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腐爛的樹葉、沒有插進淤泥裏的蓮藕根莖、一些已經長出後腿的小蝌蚪,還有一罟子淤泥……
曲名淮用樹枝戳戳,冷不丁傳來一聲叫聲,他臉上露出笑意。
“嘖,你長的可真是醜,比那八哥難看多了……”
張鸞回來時天已經黑全,他回到天水閣,將八哥從籠子裏放出來,八哥十分聰明,回來第三天幾乎就已經識路,至少是在天水閣裏能肆意地飛,至於外麵,張鸞不敢保證,八哥粘人的很,他離開時就用籠子關著。
“吃肉!吃肉!”張鸞從袋子裏撿出碎肉,喂給八哥,“怎麼教了你那麼多,就隻學會了這兩句?說句好看聽聽?”
八哥不理人,一邊吃肉一邊看他。
喂完肉後,張鸞又打算去泡溫泉,下午逛花市,出了一身汗。
想著那曲名淮可能還要來找不痛快,於是他去時在路上還留了個心眼,後花園處靜悄悄的,今天居然沒有作妖?
張鸞不疑有他,脫了衣服就滑進溫泉裏。
那枚三叉箭頭,他一直掛在脖子上,無事的時候就掏出來看看,時刻提醒他不要忘了大事。
肩膀上的箭傷已經徹底痊愈,留下了一個淡粉色的傷疤,他還在想著事,冷不丁腳指處碰到一物,張鸞迅速縮回腳。
溫泉裏,怎麼可能會有軟弱觸感?
上次那畜生朝他床上扔蛇,這次不會又……這、這耐高溫的蛇、怕是劇毒無比!
張鸞慌中有序,從溫泉池裏迅速起身,這種未知的恐懼擾亂了他的思緒,以至於他忘了,這溫泉水裏有硫磺,一般蛇蟲不敢靠近。
他身上還在滴水,隨意披上一件衣服,盯著那淡褐色水麵。
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遇到過讓他沒有把握的事情,許是父母去世的早,他又是個特立獨行的脾性,盡管宋恩臣以及其他親戚時常接濟他,他也是有機會就還回去。但到底,他也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
可他也是整個洛陽王城裏最年輕的將官。
他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也從不惹是生非,他自成一個圈,別人進不來,他也不想出去。
可這個曲名淮,三番四次地來打擾他……
張鸞咬緊了牙,平生第一次生出想殺人的衝動。
曲大少心裏有些得意,看你這鳳章還有什麼囂張的!
他躺在床上剛翹起二郎腿,外間的門框地一聲倒在了地上,隨即天空一聲轟雷,沒有關好的窗飄進來幾片葉子。
曲名淮側躺在床上,正欲喚家奴,冷不丁外麵一個閃電,山水畫的屏風上印出一個影子。
他當即聲音就梗在了喉頭。
這影子,他怕是忘不得了,張張嘴,未發出聲音,外麵又是一聲驚雷,裹著閃電將張鸞送到曲名淮的床邊。
張鸞提著關八哥的籠子,裏麵是隻瀕死的癩蛤蟆,現下剛從高溫解脫,有些脫水,但是精神頭還在。
張鸞拉開籠子的門,癩蛤蟆呱地一聲跳到了曲名淮的床上。
曲名淮雖不怕,但眼下張鸞杵在這,他也是嚇得瑟縮了一下。
“人都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曲!名!淮!你就這麼等不了想要同類互食嗎?再有一次,我饒不得你。”
張鸞氣急,但也沒忘在臉上做偽裝。
他眼底有血絲,眼尾發紅,麵部扭曲,額上還沾有水,不知是外麵的雨水,還是汗水。
他喘著粗氣,將手中的曲名淮扔到床上,而後步履蹣跚地走出去。
曲名淮看愣了,直到蛤蟆呱地一聲跳到他腿上,他慌亂地將那物蹬到床下,又害怕跳到什麼看不到的地方,於是又用張鸞沒帶走的籠子將蛤蟆關起來,打算翌日一早送回塘子裏。
他又回想了下張鸞的臉色,隻覺得下一秒張開血盆大口咬他也不無可能。
這夜狂風暴雨,張鸞躺在天水閣裏做了一晚上噩夢。
第二天一早,空氣清爽,飛鳥驚鳴,唯有院子裏滿是狼藉。
每每這種時候,家奴們都愁白了頭,雨後的樹葉死死黏在地上,笤帚掃不起來,昨夜的雨又大,今天又要忙活一天,很快就有家奴發現:昨夜大風大雨把公子房門都吹垮了!
昨日私塾裏的學生教曲名揚編蛐蛐兒,曲名揚像模像樣地編了一籮筐。
府上有單獨的教書先生,一般情況下曲名揚鮮少與外界孩子有來往,昨天跟著先生參加小考,得空玩了一下午。
他抱著一籮筐的蛐蛐兒來找哥哥,哥哥是個玩慣的,正好幫他看看編的像不像。剛踏進碧水居就看見曲名淮的房門在敞風。
曲名揚看著外麵堆的兩扇門,“哥,你這、昨晚是遭雷劈了嗎?
曲名淮懶懶看他一眼,“你才遭雷劈了……”複又看向籠子裏的癩蛤蟆,癩蛤蟆衝著曲名揚呱的一聲。
曲名揚有些嫌棄,“你怎麼養了個這個……怎麼養癩蛤蟆……”
曲名淮深深歎口氣,他沒想到連蛇都不怕的鳳章居然怕癩蛤蟆,把昨晚的事簡單跟弟弟嘮了兩句。
弟弟扔下一籮筐的蛐蛐兒,也有些生氣,“哥!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沒事別惹嫂嫂啊,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
他又想到什麼似的,“對了,今早過來時,聽家奴說嫂嫂今早還沒起床,平日裏都已經在院子裏走幾個來回了。”
曲名淮挑眉,眼睛有些澀疼,顯然昨晚那一遭讓他也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