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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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淞滬會戰結束後,中國軍隊向南京方向潰退,中國當時的首都南京處於日軍的直接威脅之下。由於從上海的撤退組織的極其混亂,中國軍隊在上海至南京沿途未能組織起有效抵抗。中國將領唐生智力主死守南京,主動請纓指揮南京保衛戰。
一九三七十一月二十日國民政府宣布遷都重慶。
中央電台奉命廣播《國民政府移駐重慶宣言》:自蘆溝橋事變發生以來,平津淪陷,戰事蔓延,國民政府鑒於暴日無止境之侵略,爰決定抗戰自衛。全國民眾,敵愾同仇,全體將士,忠勇奮發,被侵略各省,均有極急劇之奮鬥,極壯烈之犧牲。而淞滬一隅,抗戰亙於三月,各地將士,聞義赴難,朝命夕至。其在前線,以血肉之軀,築成壕塹,有死無退。暴日傾其海、陸、空軍之力,連環攻擊,陣地雖化灰燼,軍心仍如金石。臨陣之勇,死事之烈,實足昭示民族獨立之精神,而奠定中華複興之基礎。邇者暴日更肆貪黷,分兵西進,逼我首都,察其用意,無非欲挾其暴力,要我為城下之盟。殊不知我國自決定抗戰自衛之日,即已深知此為最後關頭。為國家生命計,為民族人格計,為國際正義與世界和平計,皆已無屬服之餘地。凡有血氣,無不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決心。國民政府茲為適應戰況,統籌全局,長期抗戰起見,本日移駐重慶。此後將以最廣大之規模,從事更持久之戰鬥。以中華人民之眾,土地之廣,人人抱必死之決心,以其熱血與土地凝結為一,任何暴力,不能使之分離。外得國際之同情,內有民眾之團結,繼續抗戰,必能達到維護國家民族生存獨立之目的。特此宣告,惟共勉之。
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點,中華民國政府遷都重慶,以空間換時間,持久抗戰,苦撐待變,爭取最後的勝利。
稍後的日子裏,美、蘇、英、法等三十多個國家駐華使館亦移駐重慶,世界各大通訊社、報社隨之先後在渝派駐機構。
重慶將在日後成為戰時中共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各民主黨派、各民族、各階層以及港澳台同胞、海外僑胞廣泛參加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治舞台。
十二月七日淩晨五點四十五分,蔣介石在軍統和空軍的保護下,悄然離開南京,飛往武漢。不久後,武漢重新確立了新的軍事作戰指揮中心。由上海下撤的百萬餘國軍部隊,得到轉進喘息的時間。
十二月十二日,日軍又向南京守軍發出投降勸告書,在毫無成效之後,猛烈炮擊、輪番轟炸,十萬守軍不為所動,以死相拚,盡力苦守外圍陣營。
地下電訊室,一片滴滴答答的電報聲。
地麵上時不時傳來雷鳴般的炮擊聲。
藍東隅正在文件上簽字的手,隨著桌子的震動晃了晃,他抬頭看著搖晃的電燈,鎖緊了眉頭。
“少校,緊急電報。”
又一份文件傳到藍東隅手中。
藍東隅滿腔怒火,看到最後,忍不住冷笑起來。
電報的內容是,日本近衛首相對外宣稱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
“少校?”金民傑懸著一顆心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日本不再承認我們的國民政府。”藍東隅譏笑地勾起了嘴角,“沒種的日本人,玩鴕鳥戰術。”
“我們的政府,憑什麼他們來承認!”金民傑氣憤道。
“他們拒不承認我們還是個完整的國家,是為了打擊我們國民的國家意識,給我們在國際上製造外交混亂。”藍東隅說道。
片刻後,金民傑按藍東隅吩咐,叫來了宣傳部部長。
藍東隅把文件交到宣傳部部長手上,“根據這份文件,我們要針鋒相對,擴大宣傳,讓全世界都看到,我們這個國家依舊完整、堅強而有效的存在。”
藍東隅停頓一下,想了想,“請部長務必請示夫人,這件擴大宣傳事由夫人帶頭為合適不過。”
“好的,好的。”
宣傳部長前腳一走,藍東隅又叫金民傑把電報一份送往軍統的宣傳處,一份發往中/共辦事處。在煽動輿論方麵,中/共可是一把好手。
連續幾天沒有回朝天宮的藍東隅,在夜幕降臨後驅車回到那裏。
打開電燈,他的房間還是那個樣子,一樣擺設,一樣的陳列,隻是窗戶的玻璃被子彈擊碎了,陶瓷餐具也被炮火震裂。
疲憊的藍東隅陷坐在黃色皮質沙發裏,他很累,來不及把整間屋子查看、走遍,他甚至連燈都忘記關,一坐到沙發上就睡了過去。
臥室的門打開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腳步放得很輕,生怕驚醒好不容易有時間睡覺的藍東隅。
他走到沙發邊,蹲了下去,看著躺在沙發的男子。
睡著了的藍東隅給商華很平凡的感覺,平凡,卻平易近人,也就隻有睡覺的時候才會收斂他的孤傲、戾氣。
外麵炮火轟鳴又再次響起,戰爭中的人或許已經習慣了伴著這種聲音入睡,或許藍東隅是真的太累了,他睡得很熟。商華想,這個人,長著一張清秀的臉,偏偏表情像冰山一樣冷,明明滿腔熱血,卻表現得冷酷無情。
相比商華的濃眉,藍東隅的眉毛偏淡,也偏長,商華一直沒敢告訴藍東隅他喜歡從側麵看藍東隅眉毛一挑,那種與生俱來的風情,又帶著王者的霸氣,很叫商華癡迷。
喜歡一個人的皮相,以貌取人雖然很俗氣,但商華第一次見藍東隅,確實是被藍東隅的相貌給吸引,他請他去自己的公館做客,他願意為他親手調製愛爾蘭咖啡,他答應把炙手可熱的藝術珍品《水墨春秋》還給他……藍東隅並不是漂亮男人,但是他的風華氣質,是獨一無二的。可是,商華不由得又再自己心裏歎了口氣。
“不可能”是什麼?不可能就是永遠不可能。
我很明白,你更明白。
藍東隅的眉突然微微皺起,商華不知他夢到了什麼,他伸手想把他的眉頭撫平,可是又縮了回來。
不可以,不可能。
破窗戶吹進冷冽的冬風,商華想了想,是把人抱進臥室還是把臥室的被子抱出來。
算了,還是抱被子出來吧。如果抱他的途中他醒來,我一定要挨揍了。商華苦笑了下。
轉眼工夫,等商華把被子抱出來,藍東隅已經坐了起來。
清亮的眼睛看著商華,先是朦朧,然後警覺。
“你怎麼還在這裏?”
商華抱著被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藍東隅猛然站起來,幾步走到商華麵前,扯開他懷裏的被子,一把抓起商華的衣領,“你為什麼沒跟林主席走?!”
前天淩晨,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率千餘名中央政府官員及眷屬,攜中華民國印信、旗藩和重要文件,從南京下關碼頭登裝甲兵船“永綏號”西赴重慶。根據宋美齡指示,商華理應在這批人員裏。
但是現在,這個人原本應該回到重慶的人,卻依舊出現在自己眼前。
“你都沒走,我走什麼?”商華笑著,露出牙齒,一副無所謂的喜慶摸樣。
藍東隅氣得手都發抖起來,恨不得一嘴巴抽死眼前這一個勁笑啊笑的傻瓜。
商華也非常懷疑藍東隅馬上會揍他一拳,所以很識時務地閉上嘴巴。
藍東隅收回手,轉身背對商華,“我馬上安排你走。”
“我跟你一起走。”
藍東隅背部一僵,站得更直,“我跟你不一樣。”
“你不監視我了嗎?”
“你不是不想被我跟著嗎?”
“我說你別跟你就會不跟嗎?”
“……”
“一起走吧。”
聽到背後的人一本正經說著“一起走吧”,藍東隅的心像拔節的竹子、蛻變的蠶蛹,一寸一縷、一聲一息,都充滿著無能為力的酸澀。一種宿命感籠罩著他,他討厭這種逃不脫的感覺。
藍東隅轉身一腳,被商華擋住,商華的手握住藍東隅的腳踝。
“我知道你不是真想打我,不然我擋不下你的招式。”
商華說著,手順著藍東隅抬起的腿往下滑,“大冬天的,你還隻穿一條單褲。冷不冷?”
手已經摸到大腿,商華心跳快了起來。這時藍東隅腰部一扭,另一隻腿淩空騰起,整個人以商華手臂為支點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踢向商華,不過幾秒動作一氣嗬成,等藍東隅穩穩站定後,商華已經飛向了牆壁又滾到了地上。
“原來你是真想打我……”商華肺部一疼,咳出了血。
紅色的血和紅色的地板磚融在一起。
外麵的天空突然被照亮,一柱柱光線從城市各個角落的探照燈發出,在天空上交織成光線網。
日機夜襲又開始了。
在守軍士兵的頑強抗爭下,日軍惱羞成怒用飛機投擲硫磺彈。
很快,火光的亮度蓋過了燈光。
藍東隅打開門,走廊盡頭的士兵扛著槍揮舞,“樓下起火,少校,我們隻能跳下去!”
大火濃煙熏得人睜不開眼睛,藍東隅馬上關上門,他先是挪開保險櫃,保險櫃後頭的牆是凹進去了,裏麵架著一挺機槍。藍東隅把機槍背上自己身上,接著馬上把商華拉扯進浴室。原本浴室裏就有個大桶專門儲備水,天寒地凍的,藍東隅就跳了進去,整個人浸入水裏,等他渾身濕透,再把商華也按了進水桶。
“快點,你去扯床單。”藍東隅推了一把已經被他踢傷的商華。
藍東隅把床單被套擰成繩狀連接起來,天無絕人之路,在破窗子那側的牆火力還沒侵蝕到,他把接長的床單垂下去,另一頭在床柱上打了個死結。
“你先。”藍東隅抓著商華的領子把人帶到窗邊,“快點!”
“你後悔剛才踢我了吧!”商華咳咳幾聲,又有血咳出來,有幾滴甚至咳在了藍東隅的手背上。
藍東隅把床單繞在商華手上,“我後悔沒一腳踢死你!”
商華愁眉苦臉道,“遲早有一天會如你所願。”
商華抓住床單,腳蹬著牆壁,一點一點下滑。等他安全著地,抬頭看藍東隅時,他也能看到藍東隅身後逼近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