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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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這是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
天上時不時的飛過戰機,低空而過時發出的聲音依然可以輕而易舉的引起人們的恐慌。
“曙希”號上一間高級套房內,無線電廣播裏播放著日本天皇裕仁的“終戰詔書”。
藍衣男子“啪”的一下合上手中的藍皮薄本,但是那藍色的本子依然被他緊緊抓在手上。
一滴,兩滴,三滴……掉在本子封麵的貼紙上的是他的眼淚。
為了一個國家和一個人壓抑了很多年的眼淚。
淚水將貼紙上的字跡浸染,直至模糊。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打了八年,終於都將結束了!可是冬雨,你看到了嗎? 中國贏了。
商冬雨。你開心嗎……
電波受到幹擾,隻剩滋滋的雜音。
藍衣男子立馬起身,藍色本子被丟進燒著炭的銅盆中。封殼塑料在高溫下扭曲、融化,紙張著火即燃,灰燼飄起小會,又左晃右晃的落下。有些落到了銅盆外頭,髒了大紅羊毛地毯。
關掉收音機。修長的手指漂亮得與手掌上因為長期握槍而留下的繭格格不入。他順手從長桌上拿起一杯紅酒,看似悠閑的走到圓形窗口處,看似不經心的拉開一半白色荷葉邊底的窗簾。
一陣陣強勁的海浪起起伏伏。
縱使是“曙希”號也抵不住另一艘大型船艦靠攏時海水波動,更何況來的還是軍用艦。男子有些站不穩,一手扶著窗台前的細木橫欄,另一手上的紅酒在高腳杯裏晃啊晃。眯著眼從窗望出去。
軍艦越靠越進。
看不出是美國的還是蘇聯的還是其他國家或者勢力的,沒有任何國旗與標誌。
藍衣男子的眉微微蹙起。
對方毫不避諱的故意暴露狙擊槍。
狙擊槍對著藍衣男子。
即使隔著一段海的距離,藍衣男子知道,如果自己有輕舉妄動,下一秒就爆頭了。
真可笑,每次都這樣。
船身之間距離近了,近到如果你要從“曙希”號到那艘無名軍艦上去,隻需要攀著甲板欄杆翻個身。藍衣男子飲了一口紅酒,幾滴酒殘留在唇角,眼看就要滑下去,他伸出舌頭輕輕一添。
狙擊槍瞄準點隨著對方的身體抖了抖。
真可笑,還是個新人吧,這樣的禁不起一點誘惑的新手老板竟然也收?
“別逗了。”
進來的這個人,矮個子,黑皮膚。身材中等壯實,外表粗獷強硬。穿著軍衣軍靴,頭上卻不倫不類的戴著黑色帽子。他不是普通人,他是被外國人冠以“中國的希姆萊”之名的國民黨特務頭子——戴笠。有人說他是“蔣介石的配劍”,也有人說他是“中國的蓋世太保”,而這位“中國最神秘人物”,被人最為強調的是這麼一個名字——“刀斧手”。此時他看著藍衣男子的目光,尖銳、咄咄逼人。當然,基本他對任何人都是這樣。
反身走過去,酒杯放在長桌上。
藍衣男子撐著桌麵禮貌性的一個微笑,“老板說我?”
藍衣男子口中的老板,也就是戴笠(字雨農),自經往沙發上一坐,“藍東隅,你的魅力可以拿去擋子彈了。”
看來那個狙擊槍手真是剛入門的。
禮貌性的微笑已經結束,藍東隅,一身海藍長衫的藍東隅,規矩的立在沙發邊。也沒有多說話。話,要等到該說的時候說。
“阿隅啊……”老板變換了一個語調,放下來的聲音也顯得他整個人的感覺顯得柔和些,雖然他已經年近五十,但是身板硬朗,氣勢強勢。
“我們贏了啊!”聲音裏透著真真實實的興奮,卻也飽含太多曆經千難萬險的感慨。
“阿隅,你八月來一直呆在“曙希”上,今日也沒見著大陸上的老百姓多高興。好多人……”戴笠手指按著一側的太陽穴,“好多人……都哭了。明明是個高興日子……是不是這就是喜極而泣?”
“是。”
“小日本降了。八年,整整八年,差一點大中華就要斷在我們這一輩手上了。”
“不會。”藍東隅搭著話。腦海裏浮起一個畫麵,是自己拿著槍指著冬雨的頭,一字一字的說“中國不會亡”,當時他隻是笑笑……
“日本天皇裕仁以廣播“終戰詔書”形式正式宣布日本無條件投降。九月二日,日本代表將在東京灣美國“密蘇裏”號戰列艦上簽署投降書。但是——”戴笠一頓,按著太陽穴的手放了下來,“中國戰區的日本投降儀式的地點……阿隅你說定在那裏好?最近委員長一直舉棋不定,說是要在重慶。”
重慶?心裏一顫!
“不,不要是重慶。”有些東西埋在心底,埋得再深再深,可因為早已刻骨銘心,細枝末節的勾動都會引起感情上的天雷地火。
脫口而出這句話,藍東隅立馬補上解釋,“比起重慶來,南京更具有告慰無數同胞生靈的意義。”
那年日本在南京犯下滔天罪行,死了的中國人絕不止官方統計的那個數字。
解釋得天衣無縫,也確實是事實。
說的人費盡心機,聽的人也費盡心機。
戴笠笑了笑,有些難看,更多的是悚人的恐怖,他指了指還在燃燒炭火的銅盆,“阿隅,剛才我進來前,你在做什麼?別告訴我你隻是站在窗台喝酒。”
藍東隅抿抿唇,這天下果然哪裏都有老板的人,既然瞞不過,何必再瞞。他說道:“寫的很好,《對日寇的最後一戰》聲明。”
“哼!”戴笠忍不住一聲哼,說不出有多少蔑視與厭恨,“毛/澤/東的東西。”
戴笠的眼神犀利,“知道我最近在忙什麼嗎?別以為抗日結束了戰爭就結束了。”
“如果真要打,知己知彼也是好的。”
“阿隅知誰的己?還是說,是誰的知己?”戴笠又頓了一下,才緩緩說道,“阿隅,你是我一手培養出來,是我最得意的門生。當年你與商華的事……我的意思是,你若因為某些私人原因昏了頭做出對我黨不利的事,我戴笠第一個站出來斃了你!”
“……不會。”
“很好,記得你今天給我的答複。你說你不會的。”
藍東隅一點頭,機械的重複,“不會。”
戴笠也點點頭,表示對這個答案的滿意,然後嚴肅的說道“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我今天來有任務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