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荼蘼淚 第四十三章 離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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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姑娘深明大義。”塔若林撩裙拜倒在我麵前。
而我呢?淚卻已在喝下黑水時,流光……晃動身-子,發狂般顛笑,我從不知曉,這黑色玫瑰化作的水,竟是如此的‘苦徹心扉’,心已痛裂,這——便是我的宿命!
低頭看著她,或許她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請起吧,尚有很多事,仍需繼續不是麼?”
她雙瞳顫動片刻,立即在地麵中央畫了個大大的圓圈,而後運用念力,將昏迷中的他移入圈內,回頭看我“請姑娘躺到床上。”
我的一副皮囊,按照她的吩咐,乖巧的躺在他方才躺過的地方,或許接觸他的餘溫,已是我最後的‘幸福’……
我看著塔若林口中不斷叨念著我聽不懂的話語,然後,走到我的近前,用銀針紮破我的中指,血,低落她的器皿中,不久,她將手中的調勻的紫色液體倒入他的口中。
我看著躺在地上的他,麵色逐漸恢複,不多時,從他口中溢出了一團紫氣,而那紫氣在空中發狠般的繚繞。
塔若林將他的中指紮破,將血運進紫氣,最終,隨著她單手一指,那霧氣便如同長了眼睛般,張著血盆大口,直朝我撲來。
“嗯…”一股劇痛,已告知,我已中降。
塔若林迅速將我從床上拉下,再將他用念力搬回,隨後將無力的我,再次變小,隨手裝入食盒,合上蓋子。
早已一身劇痛而癱軟無力的我,此刻,隻能任由她,隨便將我帶向任何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再次聽到那獄卒的聲音,雖然他很好奇,卻也不敢違背塔若林的意願,於是,我又在回到石牢之中,被重新變大。
看著我脫落的衣物,此刻,正為我入睡的模樣,我癱軟在地上,看著另外一個如熟睡的自己,她的嬌-容是那樣的祥和,那樣的甜美……
瞬間,女子不見了,我身上的衣物也不知去向,而那身華美的裙,也如被抽了骨頭般癟了,我靜靜的看著塔若林為我穿上裙子,在看著她關門離去,或許…我已經死了……
躺在這冰冷的石板上,被整間石牢的寒氣吸食吞噬,意識的逐漸抽-離,與難忍的疼痛折磨,使我早已無心計算,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曉得,當我醒來時,已是翌日的午後了,擺在我麵前的殘羹冷炙,早已涼透。
我看著這黏糊糊的東西,扭過臉去,可躺了不久,腹內的饑餓感令我不得不重新轉回臉,扒上幾口後,我自小至大,有了第一次的狼吞虎咽。
‘吱’門開了,我抬起頭,看著狼雅與塔若林一起進來,停下了狼狽的狼吞虎咽。
“塔若林,你為她打扮打扮,明日祭壇上,決不能出任何差錯。”狼雅起初一愣,隨後輕蔑的看著地上趴著的我,發起命令。
“是。”塔若林憐憫的看了我一眼,朝門外命令“你們進來,將她帶去祭祀帳。”
我被兩個衝進來的彪型大汗,拖出了石牢,而後,被扔入了一個暗黑帳內,我用唯一的力氣看向祭壇,隻見祭壇之上飛旋一幅畫,而畫上畫的,正是,青色畢方。
又一陣劇痛襲來,我再次暈厥過去……
“媽媽…媽媽,終於見到您了,蘼兒好想您。”我終於見到了久別的母親,我撲過去,撲進媽媽懷裏哭泣,感受著每一次的輕撫,希望把所有的委屈與無奈通通流盡。
“蘼兒…你為本君受苦了……”
我猛然抬頭,怎麼?變了!擁著我的不是母親,而是他——南宮恩路!
我驚醒,卻見塔若林正輕撫著我,見我醒來,她將一顆藥丸塞入我口,令人窒息的疼痛竟瞬間被化解了,我朝她莞爾淺笑。
“姑娘,你的衣物,塔若林已命人幫你清洗過了,還穿著吧,畢竟隻有你,才穿得出這其中韻味。”塔若林為我穿上那依舊華美的裙,重新戴上白玉腰帶。
“——”我開口言謝,卻意外發覺,我已失聲!我重新張口,卻依舊無聲。
我安靜而憤怒的看著塔若林那張美麗的麵孔,等待她給我一個交代。
她安靜許久,終於緩緩開口“姑娘…祭祀結束之前,你還是不開口為好。”話落,她不顧我的憤怒,拍掌叫人。
我才注意到,原來第三日,已到。
我被蒙著雙目,在高亮奪魄的號角聲中,被壓到十分嘈雜的一處。
蒙眼被除,我睜眼環視,在我前方出現了大批人物,有狼丹、狼雅、塔若林、一位枯黃老者(看其穿著與塔若林類似,想必亦為法師。)、將軍、將士等等,此刻,這群人如同欲將我吞入腹中的目光,已足以彰顯他們的心聲。
由此看來,塔若林的計策已徹底被采納。
我略微退步,卻被兩旁的大汗鉗住。回首看向身後,高高架起的祭壇成半弧形,祭壇中央留有可容一人的空洞,而空洞下麵是漂浮而起的火架,我不由恍惚起來,猛然定定神,繼續往下觀看,頓時驚訝,在下麵,是海!
看入此處,一個冷顫襲來,我微微張口,吐出一抹無形氣息,我想這次,我可真將自己陷入‘水深火熱’當中了。
若是,此番安然回去,媽媽問起我來,我可以自豪談起,曾有個,自毀救人的人,女兒我,當之無愧。
“壓上祭壇。”正當我魂遊之時,忽聽得有人喊道。
於是,我被這兩個彪形大漢毫不憐惜的壓上了祭壇,塞入那空洞中,我恐懼的看向身下,但令我驚訝的是,我的身體就這樣浮著,並未下落。
我抬頭直視麵前眾人,見狼丹正上下打量著我,眸中充斥著淫-欲,而狼雅卻是一雙怒瞳,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幹枯老巫師,與塔若林共同上前,麵朝著我,背朝眾人,雙臂朝上張開,昂頭向天,念著我完全無法聽懂的咒語。
忽覺身下一熱,我不禁低頭觀看,心中一抹自嘲,想不到那日,我偷看離垢薩默爾被用火刑,今日便輪到在自己受刑,這真可謂世事難料啊。
看著腳下的幽紅烈火,與烈火下的驚濤駭浪,霎時,心下開朗,既是死定,我為何不死的尊貴傲然,為何不死的大義凜然,為何要流露出恐懼之情?我並未做錯任何事,我的死應是重於泰山的。
於是,下定決心,安然受死。
我再次抬頭,眸光已然堅定灼灼,傲然直視遠方,等待著那所謂的畢方神,忽而,目光收回,輕蔑的看向每一個人,包括,塔若林。我雖麵無表情,卻足矣令他們每一位毛骨悚然。
身下烈火熊熊,已逐漸燒上我身,我今日方知,原來被火焰逐漸吞噬,竟是此種感覺,腳下滋滋作響,卻隻感炙熱,而腿間皮膚生疼,隻因火苗攀岩至此,欲收腳,可腳下卻如同吊了千斤墜,絲毫動彈不得。
我繼續著我的輕蔑,自始至終都未發出一聲,堅毅的忍受著這肌-膚之刑。
此刻,塔若林十指朝天,繼續念著咒語,而她的十指指尖處,發出道道電光直擊雲內。
霎時,整個天空烏雲密布,雷聲轟鳴,風聲呼嘯,黑雲滾滾壓下,似即刻便要將我吞噬其中。
昂首看著這瞬間黑暗的天空,越來越低的黑雲,我的淚緩緩流下,看來,我真的要離開這個時代了,不知怎的,此刻的心,竟疼得窒息。
心下默默祈禱,恩路…蘼兒離開你後,願你一切如心。
閉目過後,再睜開眼,以十分淡然的微笑,麵對他們每一個人。
狼雅看著我此刻的神情,竟瞬間呆愣,人如枯木。而狼丹與其他人責流露出驚悚神情,那老巫師被塔若林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忽而停手。
我身-下的烈焰就這樣熄滅了。
我釋然的唇角微揚,而後闔上雙眸,等待黑雲將我吞噬,送我……回家。
而當滾滾黑雲夾帶著轟鳴雷聲壓製我頭頂之時,忽然戛然而止,雷聲全無,我繼續閉目等待。
“這是何故?因何至此?”塔若林的不甘聲音響起,隨後,她繼續念動咒語,繼續著聽上去更為激烈的魔法。
但許久過後,卻毫無動靜,當我剛欲睜眼,我的身體竟忽然下落,速度飛快,我驚得緊閉雙目,莫非我就要回家了?
想入此處,忽覺身-子一緊,似被何人抱住,我無辜而茫然的睜開雙目,卻正對上狼雅一雙碧瞳,那雙瞳子似深情款款,又似倉惶失措。
我輕輕轉麵,隻見塔若林一副垂手失望之象,口中不斷叨念“這是何故,因何至此……”
而那位老巫師上看下看,忽然走近塔若林,帶有血筋的雙目瞪得外凸,嗓音尖厲而沙啞的大叫:“你毀了死靈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