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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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一條輕如雲煙的身影進入了譽王府,竟然沒有引起絲毫警戒。他四處看看,確定了一個方向,向那邊飄去,好像完全不需要借力似的。
流亭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靜靜聽著門外的動靜,不動聲色地暗中戒備。
是誰?是誰敢闖譽王府?
門被輕輕打開,那人慢慢走進來,看著睡在床上的流亭,出手如電,直奔胸口。流亭在床上就勢一滾,躲過了他的攻擊,並迅速拔出了一直藏在枕頭下的匕首。
“你是誰?”
本想製住流亭的男人可惜地一歎,說道:“將軍不認識我了嗎?”
邪氣的聲音尤為耳熟,流亭腦中靈光一閃:“郝自在!”
“嘖嘖,好記性。”郝自在上前一步,逼近流亭,“將軍,你知道現在你不是我的對手。本來是想找煥譽心愛的女人當人質的,沒想到找錯了方向。不過,你也行,怎麼說煥譽也會顧念一些兄弟情義吧?”
“這你就錯了,他最討厭的就是我。”
“錯不錯也就這樣了,跟我走一趟吧!”說著舉手就朝流亭肩部抓去。流亭側身閃開,從床上跳下,抓著匕首攻他下盤。
“真是好功夫!不過……”
流亭隻感覺後頸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四肢瞬間麻痹。
“你用了什麼?”
“獄蛇。”
流亭的心瞬間沉了,中了獄蛇毒的人還從來沒有活著的。獄蛇毒並不是瞬間發作,而是每十二天發作一次,疼痛難忍,沒有發作時中毒的人和常人無異,直到第十次,中毒的人才會毒發身亡,這無疑是種很惡毒的毒。最重要的是,獄蛇毒,沒有解藥。
看著流亭蒼白的臉色,郝自在十分得意,他抓起無法自主行動的流亭,夾在腋下,出了房門飛身上牆。
這時的王府守衛已經發現了不妥,全都圍了過來,看著牆上製住的流亭的郝自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煥譽看著流亭昏昏沉沉的樣子,眼中閃過心疼,但是很快便被冷漠掩蓋,不見絲毫痕跡。玉心站在煥譽旁邊,看著這樣尷尬的情景,暗暗詛咒,死暗一,你究竟是幹什麼吃的!怎麼出了這麼大紕漏?!剛剛趕過來的李思衍被玉心狠狠掐了一把。
“將軍怎麼被抓住了?”
“不是讓你保護他嗎?你幹什麼去了?”
“我去巡邏去了,我以為……”李思衍焦急地看著流亭,他發現了流亭的不對勁。
“這次王爺不會饒了你的。”玉心低聲說。
“閉嘴!”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煥譽冷冷地看著郝自在,說道:“你想做什麼?”
“哈哈哈哈……煥譽,你很在乎他吧?”郝自在邪笑著看著煥譽,將無法動彈的流亭抓到了前麵。
“他?怎麼可能。”煥譽看都沒看流亭一眼,冷冷道。
流亭一震,看向煥譽,眼中有悲傷也有嘲諷。親耳聽到這樣的話,還真是諷刺。即使是為了保護他,這樣的話也足夠他傷心了。
“哦?這麼說我還抓錯了?”郝自在抬起流亭的臉,緩緩撫摸。
流亭看著郝自在邪笑的臉,再看看那邊一臉冷淡的煥譽,突然綻開一抹笑花,眼角眉梢透著絲絲嫵媚:“帶我走吧,我早就不想在這裏了。”
郝自在被流亭的笑容鎮住了,有些著迷地看著,臉湊近流亭的唇,伸出舌添了一下,“嗯,味道不錯。”轉而想煥譽道:“既然你不在乎,這個人我就帶走了。”說著,轉身就走。
“追!”煥譽當先追上去,迫切的心情讓他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李思衍、玉心相繼跟上,暗二他們也很快趕上。郝自在的速度很快,而且對地形十分熟悉,即使以煥譽的速度也不是短時間內能趕上的。郝自在往城西的山上跑去,煥譽他們緊隨其後。
郝自在哈哈大笑,看著速度越來越快的煥譽,大聲說道:“你不是不在乎嗎?追這麼緊幹什麼?”煥譽悶頭追,沒說話。郝自在也不在意,繼續激怒煥譽:“他的味道可真好,唔,很甜哪……”不意外地看到煥譽更加震怒的神色以及加快的速度,郝自在覺得自己運氣真好,隨便抓一個就剛好是煥譽在乎的人。
速度奇快的幾人很快登到了山頂,郝自在停下,勒著流亭的脖子,說:“我腳下可是懸崖,你們確定要抓我嗎?”
煥譽看看郝自在站的地方,裏萬丈懸崖之有幾尺的距離。
“你想怎麼樣?”煥譽冷冷問道。
“哈哈!問得好!”郝自在仰天長笑,“我要你死,從這裏跳下去,怎麼樣?”說完,戲謔地看著煥譽。
“好。”煥譽答得很幹脆。
流亭看著他,說不出話。何苦為了我這樣做?
煥譽慢慢向前走了兩步,離懸崖越來越近,隻有幾步就要到邊緣。流亭看著他,不要跳……
郝自在看著煥譽離懸崖越來越近的腳,興奮地笑了起來。尖銳的破空聲打斷了郝自在的大笑,迎麵而來的長鞭讓他麵臨著兩個選擇,一個是抓著流亭閃躲,但是他自己會受傷,再一個就是放開流亭,自己躲,但是這樣就少了一個砝碼。決定的時間很少,他瞬間就做了決定。果斷地放開流亭,自己一團身,向旁邊滾去。
手持長鞭的玉心跳到了流亭身邊,將流亭擋在身後。流亭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窈窕身影,無奈苦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女人保護,特別這個女人還可以說是自己的情敵。
郝自在和玉心戰在一處,玉心的長鞭遠攻近攻皆可,但是郝自在的掌法甚是精妙,玉心漸漸落了下風。玉心的速度是暗衛中最快的,這個時候李思衍他們還沒有趕到。煥譽到流亭身邊,扶起他,滿臉關切:“你沒事吧?”
流亭看著煥譽關切的臉,這次是真心的吧?
“中毒了。”
“什麼?!!”煥譽大叫,流亭已經……要是再中一種毒,那他……
“獄蛇。”
煥譽沉默,心不斷下沉,他就要失去他了嗎?
“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你了,煥譽。”流亭脫力地躺進煥譽懷裏。
“不……不……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方法。”煥譽低聲說道。
“我真的是一點都不明白你。”流亭苦笑。
“快,吃下這個。”煥譽拿出一個翠綠的藥丸,塞到流亭嘴裏。
流亭一驚,這個味道……“不行,這是你救命的藥,我不能吃。”
“別廢話,快吃。”蠻橫地將藥塞進流亭嘴裏,強迫他咽下,煥譽這才稍微放心。
“你這是何苦……”明明知道沒救了,卻還要浪費這麼珍貴的藥。
“我不會讓你死。”煥譽堅定地說。
流亭苦笑,沒有答話。
那邊玉心已經漸漸不支,一個破綻被郝自在抓住,胸前挨了一掌,跌落在煥譽身邊。玉心吐出一口淤血,很久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了,這個人還真是厲害。
“保護好流亭。”煥譽交代了一聲,迎上了攻過來的郝自在。但是郝自在並沒有和煥譽對陣,而是迅速移動身形,運足了掌力,打向玉心。玉心看著迎麵而來的一掌,她沒有時間反應!
流亭剛剛吃了煥譽給的藥,恢複了些體力。他飛身上前,替玉心擋下那致命的一掌,順手把玉心向一邊推去。她是煥譽心愛的女人,他無論如何也要保她安全。不然他在煥譽心中的就更沒地位了。雖然本來就沒什麼地位,他也已經打算離開他,但他還是希望能讓煥譽記住他。他救了他心愛的女人,他應該不會忘記他了吧……
玉心愣愣地任流亭動作,不知作何反應。本來她就是沉煥譽找來代替流亭以保流亭的安全,而流亭的溫柔善良也早已將她征服,她也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沒想到流亭竟然替她擋下一掌,這樣你就完全浪費了主子的苦心啊!直到流亭口中的熱血噴到了她的臉上,她才反應過來,可是她忘了他們的背後是懸崖,流亭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落去。
“流亭將軍!”玉心慌亂地尖叫,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流亭是主子的心頭肉,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主子不會放過她的!況且她對流亭崇拜已久,她心甘情願地為流亭擋災。那麼,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有人先她一步抓住那掉落的身體,緊緊抓住他的手,害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
“亭,堅持住,我拉你上來。”沉煥譽滿心驚慌,他一直費盡心機地保護他,即使傷了他他也不後悔,可是最終的結果為什麼是這樣?老天非要把他從他身邊奪走才行嗎?
流亭眼前昏昏沉沉,他知道今天是他的大限了。不過沒有關係,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並不快樂,如果是以這種方式結束也未嚐不可,至少他保護了玉心,這樣煥譽就不會傷心了,也會記住他吧。努力睜大眼,但是越來越虛弱的身體讓他眼前陣陣發黑,看不清抓住他的人的表情,但是從那手上傳來的熟悉的感覺和熱力讓他輕易就猜到了是誰,畢竟他們曾經那樣親密呀!
“亭,你別急,我一定會拉你上來的。”
怎麼他的聲音這麼慌亂?
“我救了玉心姑娘,快……快去看看她有沒有事,她之前受的傷也很重。我們……糾纏了這麼長時間,我累了。這樣的結果……很好了,你就不會忘了……我了。”
“先別說話,先上來!”右手使力,但是手中的手仍然在慢慢下滑。沉煥譽從來沒有這麼悔恨過,他為什麼要傷亭的心?如果不是他自以為是,是不是結果就不會是這樣了?
“別白費力氣了……譽。能看到你為我擔心,我……很滿足了。好好待她,不要浪費我的苦心,不然……我就白白犧牲了。”力氣漸漸流失,他知道他堅持不住了。血大口大口地從嘴中湧出,看得沉煥譽心驚。
誰讓你犧牲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心裏狂吼,但是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驚恐地看著越來越下滑的手。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亭!
“煥譽,我……走了……”釋然地笑笑,雖然苦澀,卻也有著解脫。他終於能從這份無望的感情中解決出來了,雖然,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
狂風卷起流亭的長發長袍,宛如九天的仙子,下降的身體不像是在奔赴死亡,反像是在翩翩起舞。
沉煥譽看著那個他最愛的身影向下落去,殘忍的美。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卻無法挽回那個下落的人。為什麼我費盡心思,得到的卻是這種結果?為什麼你還是離開我了?
久久保持著握手的姿勢,好像那修長溫潤的手還在手中,隻是曾經讓他幸福異常的溫暖已經漸漸遠去,猶如那下落的身影,消失不見。
亭,我愛你啊!
那邊李思衍和暗二他們早就和郝自在戰在了一處,郝自在在四人的圍攻下漸漸不支,被暗二點住了穴道,按在地上。
玉心走到煥譽身邊,輕輕說道:“主子,人抓到了。”
煥譽回過神,紅紅的眼眶讓玉心不忍,她低下頭,擦了擦眼。
“殺了他。”冷酷地下了命令。
郝自在瘋狂大笑:“煥譽!殺了我吧!雖然我殺不了你,但是能讓你痛苦一生,我死也值了!哈哈哈哈……”
“殺了他!”煥譽大叫。
暗二一劍劃破了郝自在的喉嚨,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土地。
“將他的屍體處理了。”
“是。”
“從今天開始,尋找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回去吧。”
煥譽一步步朝山下走去,李思衍他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得,他們覺得連煥譽的背影似是都透著深深的悲傷。
亭,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我不相信你會死,你是我命定的戀人,是要和我相伴一生的人,你不會死的……
李思衍內心祈禱,將軍,你會好好的吧?
可是,掉下萬丈懸崖而且身中劇毒的人真的還有命好活嗎?這誰也不知道。
“什麼?”張淨姿大叫,眼淚瞬間流出,滑落臉頰。
丞相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無奈說道:“今天上朝得到的消息。”他也很意外,那樣年輕的將軍……
“不、不、不……他才剛向我求親,不可能……”張淨姿滿臉淚痕的搖頭,怎麼也不肯相信這樣的結局。
丞相起身將傷心的張淨姿抱進懷裏:“唉……”
巍峨宮殿,禦書房內。
煥榮看著煥譽,想要臭罵他一頓,他早就該想到,由著這個弟弟胡鬧早晚會出問題,看,事情來了吧?還一來就是這樣的結果!
煥榮焦躁地起來走了兩圈,一手指著煥譽,氣得渾身發抖。“你……你真是胡鬧!就算亭中的毒不能讓你好好對他,但是你怎麼能讓他死?啊?!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他那麼愛你,你給他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煥譽低著頭任皇帝數落,手指緊緊抓著膝蓋上的衣服。
煥榮喘了口氣,還待再說什麼,卻看見煥譽抬起的臉上滿臉的哀戚,他重重地呼出口氣,騰地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煥譽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意氣風發,渾身透著深沉的滄桑和疲憊。煥榮看著這樣的弟弟,再也沒有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