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靜慧師傅和小周同誌的勝利會師並未引起太大的波瀾，畢竟小眾樂趣的壯大之路總是需要曆盡艱難困苦的，何況倆丫頭從來不曾樹立過將自己的願望世界化的信念。
     可老太太急了，打從海南島回來已經又一禮拜過去，孫女就是不肯回家非要呆慈姑庵裏不可，簡直和早先南轅北轍兩個態度。一想到死丫頭該不是佛性大起要遁入空門吧老太太差點背過氣去，小周這才肯搬回家裏。臨走前和靜慧師傅上演依依不舍的戲碼，說定了下回你上院裏來看我我去局裏探望你，老太太不明所以問門師傅究竟咋回事，門師傅笑得意味深長：“佛曰：不可雲。”
     老太太感覺很不好。
    
     那天小周在考場外碰到了顧漢生，太走狗屎運了，兩人居然分在一個考區。
     顧漢生是由方震開車送來的，方震怕他早上遇到塞車耽誤了考試。省省吧，雙休天的一大早你想給堵在路上，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配合你一大早起床來堵你。
     那是小周第一次見到方震，那次方震來院裏的時候她正好不在。她驚愕地發現此人竟是靜慧師傅鏡頭中的那人，仰望天空一聲歎息，恨恨看著方、顧二人：“原來不止cp搞錯了，連攻受也搞錯了！”哼了一聲後，她頭也不回地衝進了考場，留下兩人一陣茫然。
     方震像個家長似的對顧漢生囑托了幾句，一直在考場外等著。
     顧漢生知道這種考試就算再怎麼複習也收效甚微，可為什麼那麼微呀！那些狗屁常識題，這是常識麼？換你你知不知道竹筒舞是哪個少數民族的特色舞蹈？出題人以為咱是百度百科啊？！
     他看著卷子上的漢子數字，從來沒感到過這麼的陌生，簡直一個字兒也看不明白了。迷茫著迷茫著，他竟勾出抹笑來。
    
     鈴聲響起交卷兒後，顧漢生幾乎是用逃的離開了考場，好像多在那裏呆一秒就能預見自己即將慘不忍睹的未來似的。
     然後小周就撲了過來，抱住自己癟癟嘴差點嗚咽了。
     “老師啊老師，我的數量題都是直接在卡上塗黑了……”
     “不塗黑難道要開天窗啊？！”方震不知何時趕到的，揪起小周的衣領就拽開，讓她離顧漢生遠遠的。
     顧漢生心中早充滿了同病相憐的苦啊，一把拉住小周，兩人恨不得一起抱頭痛哭。
     最終不能計成，被方震左右各一丟進了車廂。
     “哪兒吃飯去？”方震問。
     可沒人搭理他。
     師徒二人滿腔的怨懟，一個勁兒地數落著那挨千刀的出題人根本不是人！
     “得了，別罵了，調整一下情緒，下午不還有一場呢麼，先吃飯！”
     嗯，這提醒了正沉浸在悲痛中的兩人，小周跟神經質似的叨念說下午那場她不想考了。
     這時候戰友的情緒是要多有感染力就多有感染力，顧漢生聽她這麼一句也來了勁，嘴裏嘟囔道：“好！我也不考了！我們都罷考！”
     “不行！”方震撿了個能停車的地兒，擺出家長架勢，魄力十足，“都過了上半場了怎麼能半途而廢呢！你不是答應過要天天向上的麼！你們倆，下午一個都別想溜，全給我去考試！”
     顧漢生從來就不是一身順毛，聽方震這麼大小聲的心裏也火了，死盯著他，好像能盯出個血窟窿來就算他勝利似的。
     小周看氣氛不對，趕緊給顧漢生順氣兒：“老師，他說的也在理，萬一都給咱們蒙對了呢？”
     “嘁！我從小到大買彩票連五塊錢都沒中過！”顧漢生老不服氣了，他方震憑什麼對他管頭管腳管屁股的！
     “說不定就時來運轉了呢？”媽的小周這廝就是棵牆頭草，哪邊風大往哪兒倒！他顧漢生算是看出眉目來了，虧還把她當做戰友培養革命默契呢！
     “你順他？”
     小周點點頭，誰不是呢，翹什麼別翹考試啊，死也死在戰線上啊，死在大後方的算怎麼個事兒嘛！她朝方震狂使眼色叫他軟語幾句，可方震就跟瞎了似的抿嘴不言語，他剛火星子躥上了腦門才對顧漢生凶，現下大氣不出一下，自然不是因為還怒著，隻是怕多說多錯，惹顧漢生生氣。
     顧漢生看他不吭聲，以為他死強，自己向來吃軟不吃硬，行，你丫姓方的有種，老子跟你死耗。
     小周又勸了幾句不見效，便下車去買些吃的給他們果腹，或者是給他們空間好好梳理？誰知道呢。
     顧漢生不是不知道方震對他好，從他倆第一次遇見那時他就知道，可是他來不及消化，從沒有人拿他當回事，方震這樣待他他惶恐。也吵過又好過，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像普天之下所有的哥們兄弟一樣的相處，顧漢生便以為這樣也很好，起碼他鼓勵過自己幫助過自己，甚至跟個保姆似的照顧過自己，可再好再黏糊也得有個度，別真的跟個家長似的對他指手畫腳全盤操控！自由啊對他顧漢生來講才是全世界最珍貴的東西，其他的什麼也挨不上號！
     他沒什麼經曆，有的全是被經曆。
     他初中時情竇初開喜歡上班裏一女孩，結果人後來跟他最好的哥們兒好上了；他高中時看上一姑娘，最後她從了班長。顧漢生心涼了，友情愛情兩邊不著落，再也懶得去動心。上大學那會兒有倆姑娘喜歡他，一個跟他說：“顧漢生我喜歡你可是我要出國了，我就想在出國前告訴你。”另一個也跑來跟他說：“顧漢生我喜歡你，可是我要去找別人了。”啊呸！你他媽要去找別人了幹嘛還跑來告訴我！
     想想真是一身的傷痛。
     涼透啦，疲倦了，他本就沒有那燒不完的熱情，何況被澆了那麼多盆冷水。可誰又是真的有燒不完的熱情呢？真不怕早一步先把自己燒成灰燼了麼？
     這就不能責怪他白天文明不精神了。
     卡在方震這個坎兒上是顧漢生從沒有料想到的，不過他也從來懶得去料想就是了。
     方震對他太周到了，周到過了分，顧漢生先開始當然也不習慣，抗拒無效，躲避不著，就逆來順受了。方震用的是軟招，不強迫不暴躁，耐心極好，顧漢生生怕他是動著想溫柔地掐死自己的念頭。
     這純粹是想多了，圖他什麼呢？沒財沒勢的。
     方震看他八成是想事兒想出神去了，深深吐口氣，伸手去拉他：“別生我氣了。”
     顧漢生看他投降，麵皮上裝得多得意似的，其實心裏憶起方震對他的好早就軟了，輕輕甩掉他的手，說了句我沒生氣。
     嗬，敢情都是誤會還是怎麼地？
     小周算算時間已經不短了，就算是決鬥也該分出個高下了，便提著兩袋吃的回車上。
     “老師，還考麼？”
     顧漢生嘴裏叼著鍋貼說話含混不清：“搞！”
     這用語似乎是不文明了，但小周心領神會，單音節嘛。
     所以說自己的眼神還是很犀利的，一看這兩人就立分攻受，思及此，小周立馬自豪。
    
     敖少寶無所事事瀏覽網頁，心有戚戚地點開那個困擾他許久的帖子，赫然發現樓主的停更聲明：“此cp經考證為子虛烏有，真愛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