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姻緣牽 第二八章 喬裝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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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臨,寬敞的街道上,甚少有行人,即便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也都是縮著脖子環抱雙手,低著頭疾步而行。
一輛馬車呼嘯而過,車外普通之極,可車內卻舒適異常,溫雅中處處透著奢華。車夫快馬加鞭,很快便到了一幢即使在冬夜,也依舊熱度不減的高大建築物前。門前的額匾用朱紅的筆墨舒緩的寫著“青花綠柳樓”,每一個字都姿影綽綽,宛若五位娉婷的魅人少女。
馬車停穩,車內走出一襲雪白裘皮的華服公子。華服公子隻淡淡的掃了額匾一眼,便回身將車內另一豔紅裘毛披風的小公子扶了下來。
兩人正是喬裝夜訪的狄落緋與倪初夏。
此時的倪初夏一出馬車,便目不轉睛的盯著青花綠柳樓門前的人來人往。這就是古人的夜生活嗎?哇塞!門口那幾位美女姐姐實在太敬業了,這麼冷的天,都隻穿肚兜薄紗站在門口吹冷風。倪初夏一邊暗自感慨,一邊不禁哆嗦。
“怎麼?冷了?”察覺到倪初夏的輕顫,狄落緋將其拉過,扯過裘皮,擁入懷中,“好些了嗎?”
倪初夏點點頭,本就不是因為自己冷。
狄落緋擁著倪初夏走近,門外早就注意到兩人的幾名妖嬈女子媚著笑臉迎了上來。
“公子可有些麵生啊,是來喝花酒的麼?”
“公子要小女子作陪嗎?”
“樓中可有公子熟識的姐妹?”
狄落緋淡漠的揮了揮手,隨手點了一直未開口的另一名紫紗女子:“帶我去見柳如月。”
被點到的女子,有些愕然的望了望其她三名女子,遲疑的點了點頭:“原來公子是來找柳媽媽的,這邊請。”
跟著紫紗女子進了青花綠柳樓,還未來得及細看,一股濃鬱的脂粉熏香伴著灼熱的氣流撲麵而來,熏得倪初夏有些發堵。諾大的前廳,隻散落著七八張桌椅,卻絲毫不嫌冷清,因為攢動的人流完全將空缺填補完整。
廳中的妙齡女子,皆是身著各色肚兜和輕透的薄紗,談笑宴宴,舉手投足間,不動聲色的展現出自己的魅惑。而年歲不一的男人們,或懷擁佳人誌得意滿高聲喧嘩,或與佳人對酌淺飲低聲談笑。
二樓之上,或開或合的是十數間廂房。精致的雕花木欄,被各色女子所依傍。或向樓下大廳中的男子獻媚飛吻,或與某一男子熱情擁吻渾然忘我。那緊合的房門,似乎還能隱約聽見其中傳出的令人麵紅耳赤的嬌吟。
好一場聲色荼蘼的風花雪月。
饒是倪初夏,也不禁有些麵色緋紅,抬眼看了看狄落緋,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淡漠神情。
“你來過?”
聽見倪初夏低聲的詢問,狄落緋對上其羞惱醋意的眸子,柔密取代了淡漠:“年前陪同風吹來過。”
“哦。”倪初夏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原來是怪幕幕。
紫紗女子領著兩人繞過喧嘩的前廳,穿過走廊,映入眼簾的,是一與尋常民宅無二的幽靜院落,與先前的喧嘩行程強烈的對比,仿佛一切的喧囂都被無形的隔膜擋在院外,進不得分毫。在一扇略大的緊閉房門前停下,紫紗女子輕敲房門:“柳媽媽,有貴客到了。”
好半晌,才從屋內傳出幽幽的女音:“請貴客進來吧。”
紫紗女子推開房門,躬身將兩人讓進房內。房中隻點了一盞燭火,光線昏暗,隻隱約看得出房間擺設簡單雅致。
“我道是誰,原來是洛斐公子,或者,我該尊稱一聲公子素魄?”
甜膩而略帶些沙啞的嗓音,有著迷人的慵懶之意。珠鏈微動,清香襲來,卻見一名身著青衫錦衣眉眼如黛的美婦走了出來。
“如月果真命人探查過我的身份。”被人道出身份,狄落緋也不惱怒,清淺一笑。
柳如月走近,靜靜的望了狄落緋許久,才將視線移到倪初夏身上。“這是?”
狄落緋下意識的將握住倪初夏的手收緊,麵上卻不動聲色:“如月,豈知不該問的莫問?”
柳如月一滯,過了許久,才歎道:“你前次說的,我答應了,但我隻認你一人。”見狄落緋似早已料到如此般不為所動,柳如月不禁氣惱,“今次來找我又是為何?”
“……夜訪。”狄落緋眉眼含笑,薄唇輕啟。
“小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青花綠柳樓嗎?”
“嗬嗬,姐姐是覺得我麵生嗎?”
“小公子莫非是仙人?否則又怎會知曉忘塵心中所想。”
“嗬嗬,忘塵姐姐才是真正的仙人,如此清麗脫俗的容顏,悅耳動聽的嗓音。”
“小公子隻顧著忘塵姐姐,都不理憐心,憐心不依。”
“哈哈,好憐心,可是吃醋了?來讓本公子親親。”
倪初夏擁著憐心,作勢正要親在臉上,卻又隻伸手在其臉上輕捏了兩把。憐心美則美矣,隻是臉上撲的脂粉太厚,讓倪初夏實在親不下口。
狄落緋,輕抿著杯盞中的薄酒,看著倪初夏左擁右抱,苦笑不已。一個女人,逛樓子,倒像是比自己這正牌的男人更正牌。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沒有別的吩咐不用伺候了。”
聽得狄落緋的逐客令,倪初夏在兩人臉上各自捏了一把,忘塵憐心這才不舍的起身離去,走時還一步三回頭,似眷戀異常。
“可玩夠了?”
待房內隻剩兩人,狄落緋這才似笑非笑的輕聲開口。
“要是我說不夠,是不是可以再將她們叫進來?”倪初夏望著狄落緋的眸子,賊亮賊亮的。
“你……”狄落緋一時氣堵,一把拉過倪初夏坐在懷中,清亮的眼眸釀著怨惱與寵溺,“到底我要如何說你才好?”
倪初夏抬手拂上狄落緋的眉眼,莞爾一笑:“你別生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知道我想說什麼,那你還……”
倪初夏牽了牽嘴角,窩進狄落緋懷裏:“我隻是……看著她們,我會想,假如當日我們沒有相識,你沒有救我……那我,會不會也如同她們一般,被賣身青樓供人尋歡作樂……我……”隻是同情她們的身不由己。
剩餘的話,全被一個輕柔綿長的吻掩埋。
“沒有假如,即便重新來過,我們依然會相識,我也仍然會救你!今後不管你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救你,不!今後絕不會讓你遇難!”狄落緋擁著倪初夏,緊了又緊。
倪初夏縮在狄落緋懷中,笑容裏有著被感動的酸苦,也有著濃濃的甜蜜:“好了好了,我也隻是說說而已,你抱得我快不能呼吸了。”
狄落緋輕輕鬆開臂彎,緊扣的十指,一對殷紅的指環,一如主人一般緊貼,密不可分交相輝映。
“啊,差點忘了來這的本意了。”倪初夏從狄落緋懷中彈坐而起,湊到一旁的牆壁前不住的貼耳傾聽,“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看著倪初夏,狄落緋嘴角不禁溢出寵溺的笑:“許是已經睡下了吧。”
“這麼早就睡了?夜生活不是才開始嗎?那也應該有點什麼聲音才對嘛。”倪初夏不死心的更用力的將耳朵貼近牆壁。
“咳,初夏,我有沒有告訴你,這邊才是。”
倪初夏一滯,回頭瞪了一眼強忍笑意的狄落緋,咬咬牙:“你怎麼不早說。”隨即湊到另一邊,“啊,聽到了聽到了!不過可惜,好像隻有琴聲。”
狄落緋苦笑著搖搖頭,走進倪初夏:“那你還想聽些什麼?”
“當然是叫……”意識到什麼的倪初夏,忙捂住口,“我的意思是,幕幕和那個什麼映月的,都不說些甜言蜜語的小情話嗎?我聽說那映月可是青花綠柳樓的當紅頭牌呢,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唯獨偏偏對幕幕情有獨鍾。”
“聽你的語氣,似乎在為映月暗歎可惜?”
“可不是嘛,想不到幕幕那壞小子也會有這等豔福,啊……”
倪初夏低聲驚呼,卻是狄落緋將她打橫抱起,向房內軟床走去:“好了,也別管他們了,天色已晚,我們也該歇息了。”
曖昧的淺紅紗幔,很快便傳出聲聲輕喘嬌吟。
夜,無月,而越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