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姻緣牽  第二七章 院中雪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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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濺墨軒,靜謐安適,爐火熏香,溫香如春。
    房內靜坐著兩人,狄落緋手執狼毫畫筆,立在書桌前輕描細勒,神情恬然,輕合的唇線向上舒展,勾出醉人的淺笑。倪初夏坐在不遠處的木椅之上,麵前支著特製的畫架,燒黑的木條在宣紙上上下飛舞。相互作畫的兩人,時不時抬眼相望,眉眼間那相視一笑的柔情,宛若三月的春雨,潤密,無聲。
    “爺,小夏的藥煎好了,現在就呈進來嗎?”
    門外,傳來離憂低聲的詢問,狄落緋停下手中的畫筆,抬首看了看已然蹙眉不悅的倪初夏,不禁淺笑:“呈進來吧。”
    聽得傳喚,離憂離愁兩人一人手呈玉碗良藥,一人手捧蜜餞食盒,一前一後進得房門,再輕輕掩合上。
    看著狄落緋從離憂手中接過濃黑的湯藥,倪初夏愁眉不展:“可不可以不喝啊?喝了那麼多天的藥,那一滴點的小感冒早就好了。”
    “不可,今次已是最後一碗了。”狄落緋吹了吹碗中的熱氣,遞到倪初夏嘴邊,清麗的笑容裏透著疼惜,“誰讓你前次在雪地裏玩得著了涼。”
    “那還不是因為沒見過雪,一時高興嘛。”倪初夏小聲嘟囔著,就著狄落緋的手,捏著鼻子將碗中的湯藥一口灌下,隨即一旁的離憂遞過溫熱的茶水,接過空碗。
    那日突然一見滿世的雪白,再見院中雪地裏自娛自樂的赤墨,不禁頑心一起,隨手捏了雪球扔向打滾正歡的赤墨。被擊中的小家夥猛地一驚,似正欲發火,回頭一見是倪初夏,豎起的小耳朵立馬趴了下來。隨之而來,卻是一連串的雪球。赤墨被砸得蒙了,隻顧拖著尾巴東躲西藏,最終,被倪初夏滿臉壞笑的困在了牆角。
    麵對“壞心眼”的主人,赤墨似乎也聰明的認清了事實,打算破罐子破摔,背朝倪初夏,四蹄刨動地上厚厚的雪層。猝不及防,被赤墨刨起的冰雪撲得倪初夏滿頭滿臉。
    等倪初夏將臉上的碎雪冰渣擦去,眼前哪還有赤墨的影子,望著那一串延伸向外梅花般的蹄印,倪初夏不禁好氣又好笑。
    如今的赤墨,早已不是當日初進流雲邸時那般弱小,天天好吃好喝的供養著,還時不時的去大灶房裏光顧一番,也已然開始有了與之“四目蒼獒”名號相稱的模子。濃密的皮毛,越發的黑亮,倪初夏甚至想著,是不是平日吃的太好,以致“油光可鑒”得有些過頭了。那漸長的模樣,除了兩眼眉間暗黃色的圓眉,既沒有倪初夏前世常見的藏獒那蓬鬆的“獅子頭”,也沒有那愁眉憨厚的麵相。小巧的耳朵,粗壯的四肢,矯健的身軀,怎麼看怎麼更接近於印象中的另一種動物——狼。
    可眼下顯然不是研究赤墨到底屬狗還是更向狼的時候,倪初夏雙手揉出一團大大的雪球,嘴邊壞笑愈甚。順著赤墨的蹄印,一路向外,拐過圓拱院門,牆外不遠處的灌木叢旁輕搖的,不正是赤墨那毛絨絨的尾巴嗎。
    倪初夏心頭一喜,隨即做了個投鉛球的姿勢,拋出,“啪”,很好,正中!
    然而還未等倪初夏來得及歡呼出聲,就聽見一聲驚呼。
    “啊!公子!”
    不好!誤傷!果不其然,倪初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正要伸頭查看,一道墨綠色的身影已經立在了倪初夏麵前。仰頭望著幕風吹那張沾滿零碎雪末和融化水滴看不出是惱意還是笑意的臉,和幕風吹身旁憤然滿麵的之桃,倪初夏嘴角不住的抽搐,強忍著笑。
    “啊,真巧啊,幕幕,那個,我先走一步。”說著,倪初夏一把摟過幕風吹腳邊目中似有狡黠的赤墨,抱起身。
    剛跑出兩步,正感慨著赤墨怎麼又重了時,後腦勺一頓,愣愣地回頭,卻是幕風吹一麵得色的挑眉望著倪初夏,還絲毫不做作的拍拍手,身後的之桃捂著嘴哈哈大笑。
    倪初夏見狀,忍不住跳腳:“好哇,你敢偷襲我!”
    幕風吹不以為然地指了指自己滴水的臉頰:“這可是你偷襲在先。”
    “那,那是因為赤墨……”
    “我可不管是因為何,隻道是你打中我的。”
    “一個大男人,就為這麼丁點小事而耿耿於懷?也忒小氣了吧。”倪初夏不滿的嘟囔著,將懷中實在抱不動的赤墨放下地,暗中捏了雪球,“我就是故意用雪球打你又如……”
    還未說完,“啪”的一聲,又一個雪球擊中倪初夏麵部。
    短暫的沉寂過後,是倪初夏略帶惱意的喧囂:“啊!幕幕,我跟你拚了!”
    於是,原本由赤墨這導火線,引發到最後,除了最初的幕風吹和之桃,隨後還加入了離憂離愁於勒簡兒等一幹俊男美女,成了超華麗閃亮的雪球大戰。而原本隻是雙方的大戰,也演變成了各自的混戰,也不管誰是誰方,見人便打。
    最後,還是頂著雪球彈雨的炮灰於久跑去將埋頭處事的狄落緋請了過來,才坎坎平息已擴大至小侍仆婢的超大陣容的混戰。
    “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從河裏被打撈起來的呢。”狄落緋柔情依舊,隻是清涼如水的語音裏,蘊著微薄怒氣,“怎如此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凍傷了怎麼辦?”
    “既然如此鍾愛院中的落雪,那這院中的落雪也由你們打掃幹淨吧。於久,你去灶房命人多熬些薑湯。”說完,也不待眾人反映,便將全身濕漉漉的倪初夏打橫抱起,轉身向憐雲閣走去。
    心知狄落緋是擔心自己,倪初夏吐吐舌,麵帶歉然的扭頭望著院中眾人。
    “你生氣了?”
    “……沒有,隻是擔心你身子。”
    “嘿,放心,我才沒那麼體弱呢。”
    “是麼?可別明早起來就發現自己著涼了。”
    於是,借著狄落緋的“吉言”,第二日,倪初夏果真感冒了。
    倪初夏就沒弄明白,明明大家都是打的同一雪仗,喝的同一盅薑湯,甚至興許自己喝的薑湯味更多料更足,可感冒的為何卻隻有自己一人。這讓狄落緋對倪初夏照看更周,當然也更嚴。
    “姑娘的畫,越發俊逸了呢。”離愁手捧蜜餞,立在倪初夏畫架前,輕笑著讚歎。
    倪初夏隨手拿了塊梅花形的甜點,丟進嘴裏:“是麼?嗯,還是離愁做的酥梅烙好吃。”
    “爺的畫,也更活靈活現了呢,像是爺與小夏的畫融合在一起了呢。”離憂則立在書桌前,觀摩著桌上的麵,口中嘖嘖聲不斷。
    回想著倪初夏之前說過的話,狄落緋抿了口茶水,柔情漫上眉梢:“這,叫互補。”
    “今日的畫,也差不多了吧。如此一來,姑娘房內的牆上,可都掛不下了呢。”離愁笑望著嘴裏已塞滿酥梅烙,卻仍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手中食盒的倪初夏。
    聽得離愁如此一說,倪初夏這才想起,憐雲閣內的牆上,被她掛滿了自己和狄落緋所畫的彼此。快速咽下酥梅烙,灌了幾口茶水,這才輕咳道:“把畫都收起來好了,天天麵對那些畫像,覺得自己挺自戀的。”
    離愁掩嘴輕笑:“虧得姑娘自個兒總算還有些心知肚明。”
    倪初夏白了離愁一眼,繼續抓過酥梅烙往嘴裏塞。
    “乏了吧?讓離憂離愁陪你回房休息可好?”狄落緋笑望著倪初夏,眉眼溺著關切。
    關切不假,倪初夏知道,另一方麵,他也有他自己的事要處理。戀人間,為彼此留出適當的空間,是必要的。於是,倪初夏也爽快地跟著離憂離愁出了濺墨軒。
    一路上,三人有說有笑,不多時,便到了相隔前廳不遠的道上。大老遠的,就見一抹綠色的身影穿過前廳,向大門走去。雖然近視,但那獨特的綠色係服飾,還是讓倪初夏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正是幕風吹。
    “等下就開飯了,他怎麼這個時候出去?”倪初夏隨口問道。
    “……幕公子此時外出,許是有些什麼私事吧。”離愁有些支吾。
    “什麼私事,不就是去青花綠柳樓會他的老相好嗎。”離憂可不管這些,心直口快的吐了出來。
    青花綠柳樓?老相好?……難不成是……難怪有好幾次的晚膳都沒見到幕幕,原來……
    倪初夏兩眼放光,隨即轉身向來時的方向奔去,上氣不接下氣的推開濺墨軒緊閉的房門。
    “緋!我要去妓院!”
    (盜用了林長治先生“青花綠柳樓”一名,真不好意思,因為實在太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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