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愛情篇 姐妹(四)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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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是我生命的最後一站。”我坐在車裏,看著拍夕陽景的沙耶說:“這裏山美水也美,小鎮維持著幾百年前的風貌,沒有太多汽車,沒有工業汙染,一年四季都有那麼多背包客,不是很適合開一家咖啡店,讓他們坐下來休息一下嗎?”
沙耶回過頭來微笑,夕陽中幾縷發絲淩亂,他說:“老板娘,不能出爾反爾哦。作為老板,我可是要把你扣在這裏一輩子的。”
我微笑,點上一支煙,一邊抽煙一邊說:“嗯,不會出爾反爾,也不會後悔。我隻是累了,走不動了。我決定在這裏等。”說完,我看了一眼那條跛掉的腿。
“等什麼?”他問。
——命運最終的審判,我付出代價尋求救贖的刹那。
我笑,“傻瓜,等你說愛我啊!”
他扔下相機,跑過來吻我,說:“卡卡,嫁給我吧!”
此時秋風已涼,一歲將盡,但我的生命,卻開始了新的篇章。原來我一直在尋求這樣一個時間點,讓歲月掠過我的靈魂,沉澱下所有激烈的情感——所有的嫉妒、不安、愛恨與後悔,讓我終於可以再次接受一個新的開始——這也將是我生命裏最後一次全新的開始。
我生命裏上一次全新的開始,是針對彩彩的。在聽到父親的死訊後,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開始全新的生活,舍棄已有的一切,變成一個複仇者,讓彩彩也深深體會到被別人搶走全部幸福的感覺。所以,我和我的事業我的愛情我的朋友我的全部做了一個決絕的了斷,拋棄它們所有,回到了我和彩彩曾經共同擁有的那個家。
之後我隱瞞身份,去彩彩丈夫工作的公司應聘,成了他的下屬。我整形,我學習烹飪學習色彩心理服裝搭配,隻為成為他眼中的完美女人;我學習幾門外語攻讀博士學位甚至出賣身體成為他上司的女人,隻為能在他的事業中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人。我千方百計接近他,從下屬到朋友,最後到情人,用了兩年時間。
當我把那段記錄了我和她丈夫“床戲”的視頻播放給彩彩看的時候,她的表情,並沒有太多驚詫。相反,她隻是平靜地說:“卡卡,我一直想對你說,你的一切本來就不是我的,也沒有一刻曾屬於過我;我的幸福也不可能屬於你。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你,享受你的幸福;你永遠也不可能成為我,體諒我的不幸。”
我突然很生氣很生氣,發泄般地把手邊能拿到的一切都重重地摔碎在地上,然後離開了那個家。
我知道我已經傷害了她,我已經讓她體會到了不幸,但我並不開心,也沒有任何滿足感。我隻能感到冰冷的傷痛。
我去酒吧把自己灌醉,醉得像死了一般。
當我清醒過來以後,我發現手機裏有一條短消息,是彩彩發來的。她說卡卡,我一直覺得對於我們而言,彼此都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我們的生命必定在某處存在一個交叉——你把你的一切給我,我把我的全部給你。所以,我接受這一切。
我生氣地扔掉手機,看著它七零八落。我痛恨這樣的命運——和彩彩有關的命運。和彩彩有關的一切,都是我的痛,我都痛恨。
然而,從那天起,彩彩失蹤了。在我的生命裏,永遠地消失了。
她的丈夫對我說,他已經報警,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在一起了。
他到最後都不知道我和彩彩的關係。
我生氣地對他吼,你tmd滾遠點,別讓老娘失手殺了你!
彩彩離開後,我的時間了無生氣地流走。比失去幸福更加難以忍受的傷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我每夜都徘徊在不同的酒吧裏,把自己灌醉。可悲的是,醉不等於死——死了,就可以開始新的輪回,讓一切回到原點;但醉了,卻還會清醒,過去的一切還是會全部再回來,壓在你身上,讓你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在某一天,我終於意識到彩彩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我的心開始下沉,沉到很深很深的黑暗裏。日複一日,我開始緬懷過去,回憶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想著所有我應該做而沒有做的事,以及,所有我不該做而做了的事。
終於,在一年後,我賣了父母留給我的房子,買了一輛越野車。我想我應該把生命寫成一篇遊記。我期待著某一天,在無限的時空中的某一個時間點,我能再次遇見某個人,和她交換遊記——如果,她肯聽我說一句對不起;如果,她肯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