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那片林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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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林蔭
我是一個在和平年代過慣了安逸生活的人,安靜寄居於鄉村一隅,不心高氣傲,亦不杞人憂天。一個人,在半小時就能繞兩圈的家鄉,吃飯,走路,看過往的行人,那讓我覺得安全同時無慮。
所以,當我不得不馱著大箱行李來到武漢這個城市的時候,便極為迫切地尋找那絲名為“歸屬感”的情愫。然而很顯然,我不屬於武漢。
或者說,我不屬於人流量太過巨大的城市,諸如北京、武漢之類。不否認我的生來散漫,需要一種絕對自由的環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願其他任何事任何人牽絆我前行的腳步,一旦,它被套上了限製的枷鎖便毫不猶豫的拋棄。
我常常意猶未盡地想起,想起家鄉那條林蔭道。緩緩地踏入綠色的地界,頓時,所有的東西都顯的別樣玄空,仿佛隻有我一個人,又像所有人都在,隻有我消失其中。遮天蔽日的葉子憐憫地允許點點陽光虔誠灑落。我站在光斑旁俯視,透過柔和的顏色仿佛能聽清遠古的梵語,神秘而憂傷。
曲身進入那片林蔭,或者說那片林蔭無所顧慮地滲入我心靈至深處。沒有碰撞,也沒有契合。隻如同兩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經曆了人世變幻滄海桑田之後的沉寂,他們麵對麵地打坐,沒有語言。這一坐,便是千年。千年後的我,以一種絕不湊巧的偶然,感受到渺遠的綠意,就是家鄉的林蔭讓一切順理成章。
H大也有林蔭,夏天蔥鬱而濃密,偶爾幾聲蟬啼鳥鳴,道路寬敞深邃,不像家鄉的,24步便走到了盡頭。學校的林蔭臨水,本是得天獨厚的幽靜風景,卻因陣陣惡臭令其魅力值大打折扣。所以我每每踱至此處總不自覺地懷念我的家鄉,懷念那片林蔭,那片,沒有受到汙染的,屬於我自己的小小天地。
我的小學,很奇妙的掩映在林蔭的三分之一處,時至今日我的耳朵仿佛仍能抓住那天真清脆的嬉笑聲,沉醉其中久久不願醒來。有學校肯定就有文具商店了,林蔭右道是整齊的一排商店,就是從那時我養成了收集各種本本的愛好。
一放學,便迫不及待地衝進店裏,慢慢遊走於紙張筆墨之中,偶爾反動一下都會帶來不小的驚喜,抱著新淘來的本子,走在林蔭道上,告訴自己,幸福的人生,也不過如此了。
可是,人總是要長大的,成長是個被動接受的過程,由不得我們選擇。所以我無所適從地來到了學校,記憶清晰的告訴我,10月,離開家鄉時,林蔭已稀,葉子不複以往的青翠,如枯葉蝶般一邊隨風振動,一邊緩緩躺落。我推著行李的身影漸漸消逝在紛飛的落葉中,如同被枝葉掩映被時光蒼老的校門,隱為不可見的背景。
我真的想家了,家鄉的林蔭,你告訴我,那每一片葉子是否也在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