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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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歸肉包,私設和ooc歸我
靈感來源:
“她唱著他鄉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台下人金榜正題名,不曾認台上舊相識。”
但是好像寫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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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鄭逸德被楚晚寧扶起來,麵對兩鬢已微霜的男人,楚晚寧終究沒忍下心,把人強硬地趕走。
“德叔,你走吧。”一開口,便是自己都未曾聊到的沙啞。
鄭逸德在肚子裏想好的話全無用武之地。麵前的人,不過幾日未見,便已如此消瘦。就這樣把他留在這裏,豈不是等死?
“晚寧,回去吧。這狗……墨燃不是什麼善人。你看看你這樣子……唉!”
一席話,把楚晚寧從冰雪中暖回來。回味一生,好像也沒有誰會這樣擔心他。
父親隻會嚴厲地督促自己的功課。楚晚寧那群弟弟妹妹,巴不得他這個兄長早些撒手人寰,好把家主的權利收歸囊中。
至於墨燃……他何時擔心過自己?
思及此處,原以為已經沉寂的心,依然會一陣抽痛。
昔日那個笑時,會露出小虎牙的小少年,終究在滾滾濃煙裏迷失了嗎?
縱使天下無限大,容納百川千山,又何有一隅屬於他?隻怕鄭逸德的關懷,已是最後的曙光。
楚晚寧堅定地望向鄭逸德,最後通牒定下:“德叔,你走吧。我是自願留在墨……墨大人身邊的。”
不知下了多大決心,他才能說出這番話。楚晚寧不敢再直視男人詫異的眸子,僵硬地轉過身。
鄭逸德在這冷暖人間奔波半生,楚晚寧的一番話,聽下來,心直接涼了半截。
晚寧這是喜歡……
答案呼之欲出,他卻不願再想。兩人一時無言。
空曠的大廳裏,燭火搖曳,渾渾欲滅,拉著兩個身影不斷伸長。是老者,也是青年。
許是謫仙被繁華盛世迷了眼,才會欲下九重天。
鄭逸德撫上楚晚寧的肩,幾欲啟唇,卻終無言。
滿腹擔憂,鄭逸德轉身離去。
打開門,光明迎麵撲來。他站在逆光處,回望黑暗中的那抹白亮。
晚寧,保重。
04
等到墨燃再次進來,楚晚寧坐在貴妃椅上發愣。他進來時,楚晚寧隻是微微撇了他一眼,再無動作。
墨燃也沒生氣。直直走過去,強硬地把人扯進自己懷裏。楚晚寧卻沒像以往那般掙紮,或許是累了吧。
懷裏的人不掙紮,墨燃倒是落得清閑,沉默地把玩著楚晚寧白淨的手指。
其實他一直不明白,一個男子的手怎麼可以這般白嫩,如他不明白一襲白衣落在塵土裏,卻依舊幹淨一般。
偌大的房間,沒人說話,唯一的活物是香爐發出的嫋嫋輕煙。
“晚寧,我馬上要娶宋秋桐了。”最終是墨燃打破了僵局。
一字一句,卻是刀子在淩遲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楚晚寧默默垂下眼眸,斂好眼底的那份悲涼。
“與我何幹?”
墨燃手裏的動作頓了頓,把兩隻冰冷的手攏在掌心,輕輕舔弄著楚晚寧的耳垂,他們像親密的愛人一樣。
說出的話卻涼到心底。
“怎麼能說與晚寧無關呢?我可是揚言了,在娶妻的同時,納一位妾。”
“晚寧不放猜猜,那位妾的出身?”
“墨燃,你……你不會……”
墨燃淺淺笑著,露出小虎牙,當真好看極了。
“對啦,鴻誕樓的那位姓楚的戲子。”
悲喪終於落下。
楚晚寧突然覺得很可笑。
那位宋秋桐姑娘,他是見過的。長得與師昧,七八分相像,若非如此,想必墨燃也不會娶她為妻。那他呢?僅是墨燃想折辱他,便納他為妾麼?
如此想來,宋秋桐借著師昧的光,還能得墨燃幾分愛。他能得到的,也許隻有無盡的恨。
此後許多天,除了照顧他衣食的劉公,楚晚寧再也沒有見過其他活物。
聽說墨燃最近在籌辦婚禮,與他何關呢?
話是如此,在名義上,楚晚寧是墨燃的妾。結婚時也是得行禮完婚的。
平靜了幾晚,今天便是再也逃不掉了。天還未晚,墨燃帶著一身酒氣,衝進楚晚寧房間。一進門,直直往地上摔。
楚晚寧趕緊過去把人攙扶在椅子上,聞著墨燃身上衝天的酒氣,楚晚寧頭都大了。
“你怎麼喝酒了?”
椅子上那條傻狗卻笑得開心,根本沒聽懂楚晚寧的問題,自顧自地從披風裏拿出裹得嚴嚴實實的木盒子。
那是個雕花木盒,很精致。墨燃取出一件紅裳,是女子的款式。
“晚寧,好看嗎?”
墨燃把婚裝強硬地塞到晚寧手上,眼巴巴地等著他的答複。
“這是……”
“婚服,你的。”
楚晚寧默默把婚服丟在床上,不再碰它。
“可是這是女子的。”
“沒事,你穿著,好看。”墨燃迷迷瞪瞪地,一句話說完,自己先傻笑起來。
傻笑完了,拽著楚晚寧的手,哼哼唧唧地說自己餓了。
楚晚寧無奈地笑笑,撫著墨燃的後背:“那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
剛抬腳,墨燃又扯著他的袖子,說什麼“楚晚寧不要他了”“不讓楚晚寧走”之類的。
楚晚寧:……
折騰了好久,才把這個“巨嬰”哄好。楚晚寧來到廚房,摸索出一袋紅豆。
凝望著粒粒飽滿的紅豆,楚晚寧決定順從一回自己的私心。
顆顆紅豆滾入鍋中,加上水,蓋上蓋。
再打開,紅豆粒粒融化在鍋裏,成了糊糊,恰如世間情愛,黏黏糊糊,難舍難分。
楚晚寧舀了一碗,端給墨燃。
墨燃癡癡地看著碗裏的紅暈,竟是動不起手。鬧到最後,還是楚晚寧一點一點喂他吃下去的。
“墨燃,你知道關於紅豆的一句詩嗎?”
“什麼?”墨燃窩在被子裏,還是有些迷糊。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楚晚寧張張嘴,最終沒能把後兩句說出來。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05.
這注定是熱鬧非凡的一天。
這長安城中,今年的狀元郎——墨大人,成親了。冠蓋滿京華,紅妝鋪十裏,惹得多少少女羨慕啊!
花轎落,楚晚寧透過紅蓋頭,看見世人的笑顏,看見墨府鋪起的紅妝。
可惜了,十裏紅妝不為他。
拜了堂,行了禮,一路恍恍惚惚下來,不知不覺的,賓客走了大半,日落西山。
按婚禮儀式,墨燃現在應該在和宋秋桐喝交杯酒。楚晚寧閑來無事,一把掀了礙事的蓋頭,坐在紅被褥上吃紅棗。
房門卻不合時宜地開了。
墨燃大步跨進門檻,拿著兩個小酒杯,徑直走到桌前,不由分說地倒了酒水。
“來,喝。”墨燃把一杯遞給楚晚寧。
楚晚寧被他一係列動作弄的犯懵,聽話的接過酒杯。
隨後,墨燃又手把手教他:墨燃把拿著酒杯的手伸出來,晚寧再把手伸出來。兩隻握著酒杯的手糾纏在一起。
等到烈酒下肚,楚晚寧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和墨燃喝了交杯酒?
看著白貓兒懵懂的樣子,墨燃不自禁地含上兩半薄唇,帶著人滾落在柔軟的床榻。
……
天色越來越晚,宋秋桐那顆激動熾熱的心也漸漸冷下去。
她按捺不住,喚自己的婢女:“來人。”
月星應聲而入,向宋秋桐行了禮。抬眼看了宋秋桐的臉色,就知道她想問什麼:“娘娘,墨大人去紅蓮水榭了。”
話音剛落,桌上的小物什跌落在地。
“那個姓楚的狐媚子?她也配?”
“娘娘別生氣,”月星從小跟著宋秋桐長大,對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盈盈上前,拾起掉落的東西,衝宋秋桐咧開一個甜甜的笑“娘娘若是覺得那位”楚姬”礙眼,不如……”月星把手伸到脖頸前,虛劃一下。
宋秋桐倒是想這麼做。但是墨燃不會起疑嗎?好端端一個寵愛的小妾,就這麼喪命了。然這後院,除楚姬外隻有她一位,明眼人都看得出。
直接對那位楚姬下手是不可能的。
雖然條件有限,可是宋秋桐會放棄嗎?
不會!
瞬息間,宋秋桐收拾好臉上的表情,向窗外張望,看看有沒有人蹲牆角。
一番確認後,她拉著月星,坐在貴妃榻上。
“墨大人不是正在計劃下個月個出行?”宋秋桐攥著手裏的帕子,問月星。
好歹跟了宋秋桐那麼久,一句話,就讓月星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奴婢現在就去準備。”
窗外星月皎皎,蟲鳴枝斜。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紙,一些邪念醞釀滋生。
06.
照規矩,墨燃考上狀元後,由朝廷出麵準許回鄉度過假期。可怪就怪在,楚晚寧與墨燃相處這般久,居然不知道他的故鄉在長安。
眼看歸京在即,墨燃喚上府裏的宋秋桐和楚晚寧,準備再看一眼這長安成。
宋秋桐褪去平日的珠光寶氣,罕見的換上樸素的衣物。而楚晚寧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月牙白。
墨燃見到宋秋桐的眸子明顯一亮。宋秋桐知道,她做對了。
本就與師昧相像的麵龐,再搭上那人的穿衣風格,遠遠望,可不就是故人回來了?
她堆出一張花般嫵媚的笑,挽著墨燃的手臂上了馬車。
至始至終,楚晚寧站在那裏,像一個外人。墨燃直至上馬車,連一個正眼也沒給過他。
罷了,習慣了。
楚晚寧一個人朝後麵那輛馬車走去,那輛……象征著姬妾身份的車。
墨燃坐在車內,默默注視著楚晚寧的動作,不知心中的哪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他出聲叫住楚晚寧。
“楚晚寧!過來坐這輛車。”
楚晚寧轉頭,眼中蒙著驚訝。
待到晚寧坐定,墨燃才看著車窗外幽幽開口:“不要多想,我隻是不想讓人覺著我與你有太多交集,以免髒了我的升官路。”
沒有意外,楚晚寧偏過頭去看窗外,讓那俗世風光遮掩眼底的失望與落寞。
今日倒是陽光和煦,確實是個外出遊玩的好天氣。
可偏巧有人不想讓他們安安穩穩地遊玩。準確來說,是不打算讓楚晚寧安穩。
一下車,宋秋桐鬧著要吃糖葫蘆。許是她今日像師昧的緣故,墨燃竟順著她。
無奈,楚晚寧隻能與宋秋桐一起站在原地等待。就是這一等,便出了事。
“誒,那墨燃墨大人不是納了個妾嗎?聽說那個妾是名戲子啊!”
“真的嗎?墨大人怎麼會和戲子廝混在一起?”
起頭的男子小心望了望四周,低聲說:“不知那名戲子是哪個戲班的,但我知道她姓楚,長的……或許有那麼美。”
“美?那便不奇怪了,試問哪位男人不喜歡美人?”
談話及此,楚晚寧已經握緊了拳頭。他又何嚐不知道宋秋桐的目的。
可兩人的對話還未終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墨大人的妻可是長安第一美人!那戲子豈能比得過她?”
“這倒是。所以墨大人為何要留下她?”
“我女兒在墨府做婢女。聽她說,那戲子特別無恥。借著墨大人喝醉了酒為由,非說自己的清白葬在墨大人手裏。”
“竟是這般無恥?!”
男子繼續按著擬好的劇本:“可不是?多虧墨大人心善。若是我,準得打她幾十棍,再逐出墨府!”
……
後麵的內容,楚晚寧不想再聽,轉身坐回馬車。宋秋桐朝兩人眨眨眼,表示讚賞,也跟著回到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