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醫院的整層四樓都是重症監護室，一般人是進不去的，也是不知道摩拉維德怎麼拿到的權限，但畢竟是重症，為了防止感染，還得把人包成個粽子進去。
    周琅軒穿著厚重悶熱的防護服，走起路來都不方便，心裏想著，摩拉維德是腦子抽了才約他在這裏見麵聊天吧，氣都快喘不過來了，聽力也大打折扣，還熱的要死。
    “周先生，你來啦，坐吧。”摩拉維德同樣也是包得嚴嚴實實的，也不知道他這麼大年紀受不受得住。
    周琅軒兀自先走到了明越的床邊，但也沒有靠太近，周圍都是許多的儀器和錯綜複雜的連接線，不能亂碰。
    人本來就瘦弱，現在誰在病床上，陷在一堆的玻璃管之中，就更加小隻了。
    周琅軒歎了口氣，看著明越右手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還蓋著氧氣麵罩，半張小臉都被遮去了，可憐兮兮的。
    “摩拉維德先生把我叫到這兒來，是為了講什麼？有什麼不能在其他地方說？”周琅軒笨拙地坐在了摩拉維德旁邊的凳子上。
    摩拉維德悶悶的聲音裏依舊含著淡淡的笑意，不急不緩：“我也知道在這裏不是很方便，不過一個是你應該很想看一下阿越的情況，正好我能行這個方便。還有就是，有些事，確實不方便在外麵說，而且現在你的情況也很特殊，這裏的隱秘性高。”
    要不是他提醒，周琅軒都快忘了他現在成了半個網紅的事，還好現在他是紅褐色的頭發，比之前低調多了，才沒被認出來。
    “那您又什麼事就快說吧。趕緊說完，就不影響明越養傷，我們也好輕鬆些。”周琅軒主要怕摩拉維德講到一半氣短暈了過去，到時候麻煩的還是他。
    “周先生，聽說過多餘人這一說嗎？”摩拉維德又擺起了他的範兒，沒頭沒腦地問得周琅軒一懵。
    多餘人？什麼東西？
    摩拉維德接著說：“多餘人，是19世紀，我們的先人留下的文學瑰寶之中的定義。”
    “……”周琅軒相當無語，他可沒什麼文藝細胞，平時給的文件多兩行字都不耐煩看，誰會沒事去看19世紀的老古董文學。
    “多餘人，指的是一些受到過良好教育的，有著崇高理想的貴族人。他們疾世憤俗、擁有才華，他們不滿現實，不願和上流同流合汙，卻也缺少行動，不願真正和底層的反抗之人站在一起。他們不滿於現狀，卻又無能為力改變這種現狀，從而無助、彷徨，鬱鬱而終。”
    周琅軒是真的感覺自己和摩拉維德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他是大世家出來的沒錯，但他對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
    摩拉維德講述完了多餘人的定義，也看出了周琅軒的不耐煩，便淺淺問：“我以為，周先生，就有些像這所謂的多餘人。你覺得呢？”
    要不是看摩拉維德這麼大年紀了，周琅軒絕對要打回去，他雖然不懂，但也聽得出這不是什麼好的名詞，這人是拐彎抹角地罵人呢？
    “先生是想說，我不願和周家同流合汙，又不可能真正信任聖火焰塔，又缺乏改革的行動能力，所以是個多餘人？”
    周琅軒冷笑：“我想您可能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公私分得很清，周家和我沒有關係，我自然不會去管周家做的事。而對於聖火焰塔，我是有歸宿感的，我不太喜歡信仰這個詞，但至少我會信任塔。”
    “會？”摩拉維德相當敏銳地抓住了周琅軒的用詞。
    “我不太會說話，您也不用揣摩我的意思。不過我倒想問先生了，您是覺得我缺乏什麼行動能力了？為什麼先生會覺得，我像您所說的多餘人呢？”
    摩拉維德將雙手交疊在一起，因為帶著防護罩不能戴眼鏡的緣故，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不是貶低周先生的意思，你想的太絕對了些。我是想說，你的現狀，是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你的出身，就決定了你做很多事情時候都是有特殊性的。你的出身，讓你在作為特工時候很多地方可以行方便；而你選擇的聖火焰塔，會讓你有更多開拓視野的機會；你所擁有的異能，更是你手中的利器。這都是很好的事情。”
    周琅軒一邊翻著白眼一邊耐著性子接著聽。
    “可你的經曆，讓你無法接受你所出身的家族；又因為你的出身，你不會，信仰聖火焰塔，聖火焰塔同樣也不會給予你太多的信任。”摩拉維德似乎是想說信任聖火焰塔，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改成了信仰。
    “而現在，你的異能被公之於眾，就變成了雙刃劍，一不小心，就會割傷你自己。我知道周先生是個很灑脫的人，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灑脫，會傷害到你關心的人？”
    現在周琅軒聽懂了，這是來幫他的學生討公道的。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周琅軒挑眉問。
    摩拉維德笑著回答：“我沒有什麼意思，其實說周先生像多餘人，也不是太準確。不過，多餘人的存在，不是因為他們有才無為而令人惋惜。更令人扼腕的，我認為是他們對自身的不滿，憤懣，鬱鬱寡歡，最終變得偏執，激進，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場。”

    作者閑話：

    這章看不懂沒關係，是後麵的鋪墊比較多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