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各自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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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蘭玉還活著的消息發出,之後隔段時間就有關於他被雪藏的消息出現在熱搜上。
這天身為庭蘭玉死忠粉的幾個人照例點開關於庭蘭玉的固定話題,看不到消失數月的人一絲動靜,又一次失落而退出話題,來到論壇中心看其他人的動靜。
有網友發布了一段視頻,是國外一群音樂愛好者的街頭表演,一分鍾後一群人停止動作,一個邋裏邋遢,頂著頭淩亂且長的頭發,蓋住半張臉的長須,活似街頭行乞者的男人手抱吉他,輕輕彈唱著一段中文歌。
嗓音清亮,不同於當事人的形象,很常見的唱法並不會讓人覺得驚奇,巧的隻是拍攝者是國人,覺得難得在外能聽到唱出故鄉音調的歌,還能唱是如此動聽便給拍了下來。
有人初時聽著覺得有點耳熟,直到抬眼微笑的眼神,那眼瞳水潤通透,睫毛黑長,一眨一動仿似眼中藏有一顆閃亮的小星星。
那雙眼明亮動人,通過那顆星星更深入了解,會發現那顆星星正沉入於沼澤,那雙眼,在無意識間有一層沮喪。
這很符合一個失意而淪落街頭行乞賣藝的人的眼神。
但很顯然,當事人並不是那麼想的,他隻是沮喪於他喜歡的人,還有喜歡他的人,沒能看到他這出精彩的表演。
眼尖的死忠粉一看到那層陰影,心上一悸痛,這種心疼的感覺最叫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喜歡的那個人,眼神積上了一層看著讓人心疼的陰影,那雙眼還是那雙眼,似星晨明亮,卻不再似從前清澈純真。
意識堅定的堅稱這個人就是他們等了許久的人,很快被上傳到話題之下,在國內又再傳開。
有人稱庭蘭玉落魄於國外街頭賣藝,哪知人家隻是為了體驗生活。
鴿子落於掌中啄食手心裏放置的麵包屑,一聲突兀的打鼓聲驚得手上的鴿子飛走了,手上的麵包屑剩了一點,拍拍雙手起身朝打鼓聲走去。
倫敦的秋季很冷,這天兒要是不活動,隻會更冷。
看著幾個年輕人在街頭打架子鼓、彈吉他,唱歌賣藝,庭蘭玉心頭雙手都癢癢。
通過肢體表達,庭蘭玉表示自己想唱一首歌,拿著吉他彈了一小段,等年輕人演唱結束,主辦人讓庭蘭玉表演一段。
不過是即興發揮,因為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歌,心情也還好,想到什麼就胡亂彈了一段,有感覺了就唱了出來。
在這裏沒有人認識他,他感到很高興,能自在地唱自己想唱的歌,無須給人指責不符合他的人設,也不用顧及自己唱得夠不夠好,哪怕在意了他也不用在乎。
看到有人因為他的歌唱而享受其中輕輕搖擺著身子,滿足地回應一個微笑,這樣的互動,他好似從未有過。
而一曲唱罷,眼神蒙上一層陰霾,這種短暫的快樂結束了,去看人群,他又發現,沒有人是他認識的,沒有人能讓他分享自己的心情,放下吉他,慢步離開人群。
而身後傳來無數掌聲,合上眼,有一刻似回到那令人可笑的數年裏。
他享受於其中的名利,卻無法承受難堪痛苦的人與事。
他為自己感到悲哀。
而在屏幕的另一頭,少女兩腿跪地,上身靠在沙發上,認真盯著那個屏幕中與流浪漢沒什麼兩樣的男人。
原諒她真的沒能看出來,她沒有臉說自己是骨灰粉,他粉了庭蘭玉三年而已,也就是庭蘭玉被黑紅之後才認識他的,而那時,追星少女的她還是個讀小學六年級的兒童。
盯著屏幕許久,直到那雙清澈明亮的眼對上鏡頭,就好像對上了視頻外觀看者的眼,廖星尖叫出聲,這是他家哥哥沒錯,化成灰她都認得這雙眼。
尖叫聲引來身後一陣腳步聲,下一秒她的手機被搶了。
“小小年紀追什麼星。”說完,來人看了眼屏幕中那個流浪漢,疑惑他的妹妹什麼時候審美這麼獨特,“還是這種街頭藝人?”
“你不認識他?”廖星認為,自家偶像不是有人喜歡就是有人討厭,他大哥在那個圈可是從小混跡的,沒理由不認識他,“這是蘭玉啊。”
“什麼蘭玉?”廖繁記憶裏似乎並不認識這號人士,“這是女藝人?”
如果真是,那才叫他刮目相看。
廖星拉下臉,白了一眼,“我們蘭玉哥哥可是很紅的。”
說完搶回手機,打開相冊去翻找庭蘭玉此前的各種日常照和劇照。
一經對比,廖繁總算想起了這號人。
不同於初次見麵還有最近一次見麵,也就是兩三年前那時的浪子形象,衣著正經,人也變得清秀,正符合當代的奶油小生形象。
這樣的一個人,長相還算出眾,隻要肯下功夫,運氣走到了沒理由會不火,可惜的是,他似乎自甘墮落了。
記得兩三年前因為劇務關係,周歡本來和華麗的人聊得好好的,最後卻不知為何,庭蘭玉一出現,就有人自覺離開,甚至二人見麵都沒有說上一句好話。有一回頒獎典禮上,甚至碰麵了都不會打一聲招呼,連頭也不會點一下。
而這並不會讓廖繁覺得莫名其妙,他對庭蘭玉這個人本就沒有好感,庭蘭玉可能是因為當年鄭峰一事沒有幫他說話,才會對他態度冷淡吧。
反正,他問心無愧,隻是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而已。
“是啊,你哥哥可紅了。”廖繁這一回憶,對這人還是有點印象的,更讓他匪夷所思的是,廖星居然會喜歡庭蘭玉,“妹妹啊,你極少回國並不了解這個人,可長點心吧。”
“哼,我可比你了解多了,你認識他多少。”
廖繁欲言又止,那些少兒不宜的過往他不願向廖星提起,隻勸她別錯愛了。
最後,隻能苦口婆心勸她,“妹妹啊,別被表象蒙蔽了。”
正當寒冷的季節,在國內將要迎來春節的日子,他難得來到國外團聚,可不想因一個不相幹的人和妹妹不和,更何況還是那樣不堪的人。
這也是時隔五年第一次在手機上看到庭蘭玉,而掀起當年的那通電話還有KTV洗手間內的種種事跡,忍不住別開眼,這輕鄙的眼神還是得罪了妹妹。
“怎麼了?”廖繁還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他也沒有說庭蘭玉的什麼壞話,本著禮貌之舉也沒有揭短,這是怎麼了?
“你為什麼看不起他?”
“難道非得喜歡他?”
廖星搖頭,沒有憤懣,隻有失落,“我沒想到哥你會是這麼不明事理的人。”
廖繁不覺得自己哪兒不明事理了,正尋求一個解釋,廖星低頭點了幾下手機屏幕,隨即拍到他麵前,“看過這部劇沒有?”
廖繁大概看了幾眼,他看過的劇太多太多,即使有,也該忘了。
“不清楚,和他有關?”
“當年一偷玩手機,追星的熱搜榜上就會看到他的名,所以對這個人印象很深,沒來得及了解他的黑曆史,我因為他的顏而去追他的劇。”
廖繁聽到這裏,在心裏低罵她膚淺,麵上仍是紋絲不動聽著廖星述說她的追星曆程。
“後轉路人,看到他的黑曆史,對他並沒有過多關心,聽說他演了一個角色深入人心,本著好奇的心看看這個人是不是真的靠金主上位,發現他是有演技的。他在這方麵肯定下過功夫,為證實他是否真有演技,我一追二追他的各種劇,我敢保證,他的演技不遜色於你!”
心裏本來就不是很舒服,那倒也沒什麼,直到廖星放出狠話,說這樣的一個人不遜色於他,甚至廖星還又再添了一句,更是讓他冒火,更多的是不服。
“要不是他進了一家破公司,他早就紅遍各國,這裏的街頭去年還能看見他的商品代言廣告,哥你呢,好歹有四分之一戰鬥民族血統,卻沒有幾個戰鬥民族的人認識你。”
廖繁他很生氣,但他不能表現出來,直到父母出現,氣氛才稍稍緩和。
母親伊莎是中俄混血,生下的兩個孩子除了頭發有點自然卷,鼻梁高挺,沒一個像她,更多的是像他們的父親廖決。
伊莎擁抱住廖繁,親吻他的臉頰,說著一口標準的中文普通話講著她的甜言蜜語,“我們繁多久沒見過了,媽媽的好孩子,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長高了,帥氣了。”
又再回身去看廖決,“小時候很像爸爸的,長大居然就不像了,甚至比爸爸更帥氣,媽媽的帥小夥。”
說完,又再往上親了一口廖繁的臉頰。
廖決看到難免吃起了兒子的醋,“我年輕的時候可比兒子帥氣多了。”
“我回來都兩天了,你們去哪玩了?”小時候也是這樣,父母隻專注於自己的情感,到處旅行,留下他給爺爺帶,以為妹妹被接到媽媽的娘家能受到更好的照顧,誰知還是被扔給了姥姥姥爺。
爺爺去世之後廖繁的童星之路算是告一段落,停歇了大半年得圈內長輩提拔轉型成功,和同樣是童星的另一個少年組成了二人唱跳組合。那時妹妹出生,他就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國內,家裏除了過年過節隻有保姆阿姨陪他。
想不到,父母的情感一如當年,這是幸。
他可不想再經曆爺爺去世前,他們又因為一點小事而離婚的過往。
兩個幼稚的大人。
作者閑話:
上一章的結尾,晚霞落於山頭的風景。想到了在疫情暴發的前幾個月,也就是我情緒最為低落的那段時間,不經意抬頭一看的晚霞成為了我的一道救贖。那一刻我心裏隻有一個念想,好美啊,活著似乎還挺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