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惑沒想到那輛黑色的車子仍舊停在那裏。
    她一步步地走近，季遠滕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夕陽遠遠地掛在他身後，在溫暖的光線下，樣子清冷而孤傲。他此刻坐在車子前麵的台階上，安靜地抽煙。手指間或抬起，夾著煙湊到嘴裏深深地吸上一口，再徐徐地吐出煙霧。動作粗獷，神色陰霾，卻無損他一貫的優雅。
    一個漂亮而落拓的貴族，夏知惑想，突然覺得心裏有些難過。
    直到走到他身側，他還是沒有抬頭。旁若無人地繼續抽煙。
    夏知惑抬腳輕輕地踹了踹他的褲腿，而後大咧咧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喂。”她懶洋洋地喚他一句。
    季遠滕蹙著眉，看似煩躁地瞥了她一眼，又扭過頭去。最後沒好氣地丟過來一句：“幹什麼！”
    夏知惑一怔，這個家夥竟然像個鬧脾氣的孩子。她往他那邊挪了挪，她的衣袖貼著他的。
    問：“你在這裏坐了一下午？”
    季遠滕冷冷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等我？”小心翼翼地又補充了一句。
    季遠滕的俊臉又繃緊了一些，硬聲道：“夏知惑，你這是在明知故問？”
    夏知惑鬆了口氣，伸手扯他的袖子。
    “那個，對不起，”她再向他靠了靠，“其實剛剛走開，我心裏也很亂。大概是從來沒有像這樣的……”
    她不自在地頓了頓：“像這樣的，心情。我以為隻是兩個人在一起就可以，原來並不是那樣。看見你，我會緊張，會害怕，也會……心跳得很快。有時候想一逃了之，卻還會忍不住會想起你……”
    夏知惑苦笑，聲音漸漸低下去：“這就是所謂的喜歡了麼。”
    風緩緩地掠過她的臉頰，卻沒能減輕那一團燥熱。
    季遠滕麵無表情地聽著她的話。
    一陣沉默之後，他忽然丟掉手上的煙，橫過手，一把將那單薄的身子惡狠狠地摟進懷裏。
    “夏知惑，也就隻有你敢在惹了我生氣之後這麼耍無賴和好。不過，你最好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他親了親她的頭發，“要是你膽敢忘了，就別怪我用別的方法讓你永遠記住它。”
    “記下了記下了。”知道他的手段，夏知惑迅速地點頭答應。心中腹誹：這男人從頭到尾都在壓迫她。
    “還有，不準再故意躲我。”男人繼續提出他的霸道條款。
    “誒，季少爺，”夏知惑掙脫他的懷抱，“您名氣這麼大，愛慕您的人這麼多，難不成您想要我被您的粉絲和愛慕者們追殺麼？”
    “我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他淡淡地保證，順手又把她抓回來。
    “在一起就好了，何必弄得人盡皆知。”夏知惑仍堅持不懈地抗議。
    季遠滕冷笑：“夏知惑，你不是一直擔心我在遊戲嗎？人盡皆知有什麼不好，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季遠滕的女朋友，早日正了名，也省得你以後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夏知惑急切地表麵立場：“其實沒必要這樣呀，書上說了，對喜歡的人要充分信任。所以我相信你。”
    “書上？”季遠滕何許人物，立刻便抓住了夏知惑話裏的字眼。
    夏知惑呆了，那本《戀愛大全》……
    “呃，季遠滕，”夏知惑頗為認真地望著他，“你以前跟別的女生在一起都會做些什麼啊？”
    季遠滕預料到她會試圖轉移話題，卻沒想到她竟然向他探究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的事情。當下尷尬地別過臉。
    “你怎麼不說話？”夏知惑見狀，推了推他。
    “沒什麼，”他瞪她，“你不餓？”
    好吧，他承認他也在轉移話題。不過經他這麼一提起，夏知惑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饑腸轆轆了，她中午那麼跑開之後連午飯也忘了吃。瞟了那人一眼，想必他也跟她一樣。於是點了點頭。
    季遠滕把她拉了起來，“正好我也餓了，去吃飯。”
    待兩人上了車，夏知惑想了想，開口：“哎，剛剛那個問題……”
    “想吃什麼？”不出所料，立刻被季遠滕打斷。
    夏知惑心裏得逞地笑，這男人吃不開的模樣真是可愛。
    不過她倒是不敢表露出來的，正了正臉色回答他：“除了西餐都可以。”
    男人不再說話，表情酷酷地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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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畢，季遠滕照例把夏知惑送到家門口。
    下了車，季遠滕拉著她看了好半天。夏知惑酒足飯飽，就恢複了她那副慣有的懶洋洋的模樣。路燈下顯得溫馴而柔軟。看得季遠滕俯下身子在她臉側掠了好幾口香吻，仍是意猶未盡。
    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長指拎起她的製服領子，道：“怎麼不換上女生製服？”
    “裙子太短了。”想也不想，夏知惑敷衍地說出答案。
    季遠滕嗬嗬地笑，盡是寵溺地抱著她：“我這麼抱著你，被別人看到大概會以為我的性取向出問題了。”
    “這你可管不了我，”夏知惑揚起眉，“洛維斯學院的規定，榜首的特權。”
    若不是為了這一項特權，夏知惑想，自己當初也不會頂著這些風頭去拿下這個位置。
    季遠滕不以為意地笑，俯下額頭貼在她圓潤的額上：“小惑，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不用這麼拚命。”
    夏知惑笑笑：“我沒什麼想要的。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躲開，不過你也不能刻意讓別人知道。好了，我要進去了，你快回去吧。”
    兩人不過持續了片刻的溫情，夏知惑又開始不知好歹地要趕人。
    季遠滕怕再次把她逼急，隻好歎了口氣準備走人。
    隻是，他可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她。眼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他貼在她耳邊，聲音沙啞低沉：“親愛的，你不是想知道我以前和女生在一起都做些什麼嗎？我告訴你……”
    最後一句隱沒在她的耳際，在黑暗裏，夏知惑的小臉不著痕跡地燃燒起一片火熱。
    “去死。”她推開季遠滕，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再見！”
    說完埋著頭跑進屋裏，丟下凝視著她眼神灼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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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惑！”
    夏知惑剛要進房，卻被從走廊轉角出來的夏若心叫住。
    “什麼事。”夏知惑停下，不冷不熱地應。
    “剛剛送你回來的，是季遠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