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奈何情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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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匆匆。應曆十五年,朝廷以蕭思溫駐守幽州連失三關三州十七縣的故失,命其返京。改上京留守高勳兼任南京留守。南京駐軍由耶律休哥暫時統領。燕燕將隨同父親返回上京。思溫決定帶上韓隱同行,韓隱婉言相拒。“隱將以餘生投身沙場,爭取建功立業,做個英雄。”他故意把英雄兩字說得很重,餘光掃向燕燕。燕燕抿嘴不語,仰頭極力克製淚水。她知道,這個從小就孩子氣十足的哥哥,終於也長大了。她抹了一把淚水,直視韓隱,“要是爹爹和我,想念你了,怎麼辦?”
“這個——好辦!”韓隱大方的牽上燕燕的手,“你跟我來!”
樹枝上吊著一個紅色桃木的框框,上麵站著一隻潔白的鴿子。見到了韓隱,它興奮的拍了兩下翅膀,飛過來,站在韓隱的肩膀上。韓隱抓它在手上,鄭重的遞給燕燕,“寫信到幽燕來。”聲音已經哽咽。
燕燕極力克製著,撫摸著白鴿的羽毛,笑道,“你還真有心。怎麼就知道我們會想你的,特意準備了這個……”
“不是。”韓隱背轉身子,望著遠處,悠然的說,“其實,是我害怕會太想你們,所以,早早就養著它。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韓隱哥哥——”淚水滴滴打濕了白鴿的羽毛,它瞪著疑惑的小眼睛望著燕燕,一副想要掙脫的模樣。
韓隱轉過身來,聳聳肩,換上了一副輕鬆的笑容,“原以為,時間能讓親情變成愛。現在才明白,就是再過多少年,你還是把我當哥哥。這樣也不錯,至少在幽燕這五年,一時一刻陪在你身邊的是我!不是他晉王,也不是他韓德讓!就這五年,這輩子,留著回憶,足夠了!”
“韓隱……”燕燕鬆開雙手,白鴿撲楞楞飛上天空,徘徊久久。是啊,幽燕的五年,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成長為南京城遠近聞名的細娘。當童年時代的往事漸漸模糊,當賢寧與德讓都變成一種幻像,隻有韓隱真實的一直守在她的身旁。在她最初走向少女轉折的羞澀一刻,他是一個體貼的大哥哥。在她痛失娘親最無助的一年時間裏,是他時時守在自己身旁,開解她,為她講笑話。她們一同習武,一同騎射,研習兵法,訓練軍隊。韓隱對她的情,她怎會不知!可是,她始終艱難的不肯放下的,是遠遠的一個夢境。那夢裏的人,又究竟是誰?
燕燕傻傻的站在韓隱麵前,淚水像是決堤的江河。韓隱拍拍她的後背,扯出不自然的笑,“別哭,哭什麼!我都不哭。”淚水卻不爭氣的也在那一刻噴薄而出。他放肆的把燕燕緊擁在懷,這一份溫情,哪怕隻是一瞬間,哪怕會讓他貪戀,哪怕會讓他構築已久的防線垮塌,他依舊奮不顧身的去麵對了。這何嚐不是訣別?這五年,這一刻,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