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樓昊焱的笑容不變，眸子慢慢的暗下去，夏憐心不敢停：“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盼著這一天，我想擺脫你，想擺脫這該死的日子。當我為了救你而墜涯時，我的感覺是我終於可以死了，我再也不欠你的了，可以有自己的日子了……”
    他的腳步優雅如閑庭信步，卻讓夏憐心本能的向後退去。
    “現在，我終於等到了，我會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你已經不能再管我了。我不會再跟著你回去了。”
    夏憐心退到牆上，已是無路可退了，她幾乎虛脫的靠住，就如同經曆了一場巨大的戰鬥，或得了一場大病，渾身沒有一絲力氣。
    樓昊焱站在她的麵前，雙手將她圈在牆上。他盯著她，她也瞪著她，她不能認輸，不能示弱。
    她是夏憐心，她現在是自由人了。
    “原來如此！”他突然開口，把夏憐心嚇了一跳：“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個忠心不二的侍衛，可以不顧自己的生命來護衛我。而你，並不是真的想護衛我，而是想早一點死，早一點擺脫我，是嗎？”
    他眼裏閃過一絲類似受傷的情緒，快得來不及讓她思索，就略過去了。
    是這樣的嗎？這是她不顧生命保護他的目的嗎？她不知道，但是現在，沒有時間與空間來讓她整理思緒。
    “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你想離開？你現在活著，卻不肯回去，是因為你覺得我找不著你，你覺得我會當你真正死了是嗎？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對不起你的父親，是嗎？”
    “父親？”夏憐心突然冷笑：“我不姓江，我姓夏，你以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父親嗎？他算什麼，他在半夜裏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讓我以為我做了一場夢。”
    夏憐心有些聲嘶力竭：“他為我們做過什麼？我弟弟出生的時候他在哪裏？我母親的雙腿是為誰而斷了的？我的幸福是被誰毀了的？我的父親，你以為我父親是什麼？他什麼都不是，我恨不得……”
    恨不得什麼？夏憐心不知道，話突然中止，她拚命喘氣，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缺少空氣。
    “你恨他！”接著她的話，樓昊焱用了一個肯定句。
    恨，這個字眼讓她顫抖了一下，她的身子突然軟倒，卻被他抱住貼著自己。她無力的靠在她的胸口，沒有掙紮。
    “那你也恨我吧？”他的聲音從頭上傳下，似乎有一絲不穩，那絕對是她的幻聽，他的身體有一刹那的僵硬，那也是她的幻覺。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清醒了，怎麼會有這樣嚴重的幻覺呢。
    他慢慢的推開她，一手撐著她的肩，一手抬著起她的下巴不讓她避開，聲音溫和：“為什麼不回答，為什麼哭？”
    ……
    “你恨你的父親，也恨我嗎？假如你真的想要自由，就老實地回答，隻要你說一聲是，你就自由了。”他在等待。等待這件事，他這輩子隻為一個人做過，而她，真的就這麼想離開他嗎？
    夏憐心摸了摸臉，她真的哭了，不知什麼時候眼淚就出來了，她討厭他逼自己，他這樣溫和的逼迫讓她難受，她忍受不住的叫道：“我恨，我恨。”
    樓昊焱的手鬆開，她的身體慢慢下滑，跌坐在地上。時間停在這一刻，夏憐心隻聽到自己低低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