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未眠心事長 第四十八章 生來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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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出神些什麼?”竹言之手指扣著桌子問麵前出神的女人。從他走進這屋子,這女人就魂不守舍的。
“什麼?”水輕漠被竹言之喚回神來,不知所謂的問了一聲。
竹言之閑閑地重複一邊:“我問你在出神些什麼,楚琉塵已經出城三天有餘了。”
水輕漠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麵前茶杯的杯沿,楚琉塵已經出城快四天了,自己還是在想著他走的時候問自己的話。
“阿輕,還好你是這樣的女人。”
他這樣說,水輕漠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水輕漠想了想抬起頭問道:“竹言之,你說我是不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竹言之抬眸打量了一下水輕漠緩緩地啟唇:“是。”
水輕漠低下頭,有些受打擊了這麼直接的回答。不過,自己也確實是個自私的女人。在孤兒院裏長大,不論什麼事都習慣了一個人,發生什麼也習慣先是想到獨善其身。這樣長大的自己,她也深信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也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其實是不是不應該這樣的,在愛情裏不可以這樣,不可以獨善其身的……
“不過自私也並不是不好,”竹言之飲了口茶淡淡的開口:“人生來就是如此。”
水輕漠垂著眼捧著茶杯也低頭輕啜一口,再開口時語氣也輕淡了些:“竹言之,你今天有些楚泫塵。”
竹言之放下茶杯回道:“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的,楚泫塵因為欲私自領兵出城被禁足了。知道麼,楚琉塵領兵一萬去守的是順安……”
竹言之話音未落,水輕漠匆匆的神色隻在眼前一閃而過就一陣風一樣的跑了出去。竹言之看著水輕漠消失在門口才慢慢的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襟走了出去。在門口的時候竹言之碰到了竹寧之,她看起來有些被驚嚇的樣子,開口問竹言之:“哥,水姐姐剛剛急急的出去了,水姐姐怎麼了?”
竹言之看了看天際,又一陣風卷著落葉而來,他淡淡的開口:“沒事。回去吧,有一場大雨要來了。”
…………
穿過長廊繞過假山,水輕漠跑的很急,微微張著口喘氣,冷風不斷地灌進來,胸腔裏一陣陣的刺痛。
“楚泫塵因為欲私自領兵出城被禁足了。知道麼,楚琉塵領兵一萬去的是順安……”
楚琉塵什麼也沒有告訴她,她不知道他去是順安,不知道他僅僅領兵一萬。但是她知道,順安地處魯城之西,鮮契大軍在魯城受挫後主力西移,恰好就是順安。鮮契這次舉全國之兵壓境,主力部隊少說也有十萬人馬。楚琉塵隻有一萬,楚泫塵都按耐不住了,此番凶吉水輕漠心中早已辨出。楚璃塵分明報複,楚琉塵臨走時候問的話不是心血來潮的。
水輕漠心裏越想越怕,四肢百骸都冰涼著,加快了腳步也不顧門口守衛的士兵攔住就闖進楚泫塵的院子。楚璃塵把房門都鎖上了,水輕漠砸著房門,周圍的士兵也不敢上前攔住。很快門內就響起了楚泫塵的聲音,
“四嫂,楚璃塵不肯派兵增援。我最後得到的消息,鮮契十五萬大軍一齊攻城。他們在魯城還是保存著餘力慢攻滿戰,魯城受挫後已經是完全放開了手腳了。四嫂……”
後來楚泫塵說什麼水輕漠已經聽不清了,她抓過身邊的一個士兵就問:“楚璃塵在哪裏?”
士兵戰戰兢兢的,半天吐不出話來。
水輕漠更急了,大聲的再問了一次。士兵才吞吞吐吐的說了,水輕漠趕忙又往楚璃塵那裏去。
鮮契大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出五萬,而且攻城更加激進。水輕漠不敢多想,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來到楚璃塵的房前。士兵把她攔在房前,擋著她的那人水輕漠認得,是楚璃塵身旁的近衛,那人擋在房前恭敬地開口:“六爺下了命令誰都不見。四王妃還是回吧。”
水輕漠剛剛跑的急,一下子被攔下來,冷風嗆在胸腔裏,水輕漠彎著腰不停咳嗽。好一會兒水輕漠才緩過來,她看進不去直接就在門外拔高了聲音說道:“楚璃塵,你怎麼可以為了何聆之事如此對楚琉塵,當時的情況你不顧一切,楚琉塵那樣做,不僅僅是為了保全皇上顏麵,兩國和平,還為了什麼你不是不懂?何聆的死真正脫不了幹係的是鮮契,你現在傷了手足,拿百姓安危抱一己之私,你心裏難道會安穩?”
水輕漠頓了頓,屋裏一點聲響也沒有,水輕漠複又開口說道:“請六皇子以大局為重,出兵增援四皇子。”
水輕漠等了好一會,楚璃塵仍是呆在屋裏什麼話也沒有。門外的近衛勸著水輕漠離開。水輕漠咬著下唇,退到屋簷外,倏地的跪了下去,膝蓋砸在青石板上,鈍痛一直蔓延到全身。水輕漠低著眼簾重複:“請六皇子以大局為重,出兵增援四皇子。”
那近衛顯然是嚇到了,上前想要扶水輕漠。水輕漠揮手擋開近衛,張口重複著:“請六皇子以大局為重,出兵增援四皇子。”
被擋開的近衛趕忙進屋去通報,過了半響近衛出來後一言不發,隻是合上門垂手站在了門前。
水輕漠收回看向房門的目光繼續重複著:“請六皇子以大局為重,出兵增援四皇子。”
“請六皇子以大局為重,出兵增援四皇子。”
“請六皇子以大局為重,出兵增援四皇子。”
…………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飄起細密的雨絲。院落裏的女子一身白衣跪在雨中,張著唇不停地重複。
“請六皇子以大局為重,出兵增援四皇子。”
“請六皇子以大局為重,出兵增援四皇子。”
…………
雨點漸漸大起來,風也比前時冷了幾分。
竹言之看了看窗外雨中一片模糊,站起身來合上了窗。回到桌前的時候,竹寧之恰好撐著紙傘慌忙忙的趕過來。雨下的極大,即使撐了傘,竹寧之身上還是濕了一大片。竹寧之也顧不上被雨水打濕,一進屋就急急忙忙的要拉竹言之出去:“哥哥,快點,水姐姐還跪在六皇子房前,她大病一場身子本來就沒好全,這樣大的雨她怎麼受得了……”
竹言之反倒拉竹寧之在桌邊坐下,往她手裏塞了一杯熱茶淡淡的開口:“你別忙,去了隻能讓她前功盡棄。”
竹寧之不是很懂,但是竹言之說的話總沒錯。剛剛因為心急什麼感覺都沒有,現在坐下來一陣寒氣就湧上來,她忙喝了一口熱茶。
“寧之,你覺得水輕漠是不是自私的人?”竹言之突然開口問道。
竹寧之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然後又細細地想了一番才說:“寧之看不透水姐姐。水姐姐看上去對什麼事都淡淡的,隻要不威脅到自己都可以淡然處之。一旦發生什麼水姐姐總是想要保全自己,就像一開始戰亂時,水姐姐就想著要離開,可是她最後又回來了。想魯城和鮮契生死一戰之前,四皇子把水姐姐送出城,水姐姐明知回去可能等著她的就是死亡,可是她也回去了。水姐姐好像是自私的人,可是有時候卻能連性命都不顧。”
“不奇怪,人生來就是自私的動物。”竹言之頓了頓,嘴角揚了揚,“可是啊,隻要遇上了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人什麼都可以割舍,包括生命。”
竹言之停下來看著窗外,雨好像又大了些:“隻是有些人還沒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為另一個人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