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心深深  第二章 師父蕪痕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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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盡是一片沙塵纏繞著白楊。
    此時的水輕漠早已不在京都。她從京都一路北上,直達邊境的某個山城。這一路上換了幾條官道,路上的煙塵是越來越多。水輕漠靠在窗邊翻著手中的筆記小說,另一邊的香影數著小桌幾上的高點看樣子是無聊的到了極點。
    期若月的速度很快,第三日水輕漠就被送上了北上的馬車,去奔赴一個被稱之為故人的師父。期若月找的這個車夫很是寡言,行路無聊,本來香影還是嘰嘰喳喳的談天說地無所不聊,可是後來漸漸的連開口的興致都被漫漫長路消磨光了。水輕漠倒是得到了清閑,捧著一本筆記小說看的不亦樂乎。不過,這路也快到了盡頭,車夫老王前幾日說到那山城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水輕漠一本未讀完,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老王的聲音在車門外麵響起來:“小姐,到了。”
    香影歡快的跳了起來,拎起前幾日就早早收拾好的包袱跳下了馬車。水輕漠收攏手中的書卷,彎身走出車廂。山城的風有些幹澀,夾著沙礫撲麵而來,水輕漠眯著眼往前看去。
    原來山城的桃花已經開了,紅粉交錯連綿成一片,開得很是燦爛。有一個寬袍緩帶的男子立在樹下,水輕漠眯著眼,男子的麵容隻是看得大概,隻是覺得那男子麵色如玉,五官都長得極舒服。
    那男子是期若月所說的故人,水輕漠的師父。
    “你可以叫我蕪痕。”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漠兒,你長得像極了你的母親。”第二句話是讚賞,期若月是個大美人。
    ******
    蕪痕是個稱職的師父,琴棋書畫,水輕漠和每一個被養在深閨裏的大小姐一樣被教導著。蕪痕在山城有一處小宅,本來隻有他一人居住,現下再住進水輕漠和香影兩人倒也還湊合。蕪痕沒有娶妻,在水輕漠來之前一直是獨自一人生活,看上去好似神仙一般的人物,水輕漠想象不出他料理家務的樣子。
    水輕漠在山城足足待了九年,可這九年裏,她到底沒有參透蕪痕這個人。說起來,蕪痕待人很是溫和,可是神仙氣質擺在那裏,水輕漠倒是不好開口套話。好在她水輕漠也不是個生性八卦的人,縱然蕪痕總是帶著一股神秘的氣息,套不到話水輕漠也就作罷,而後也並不放在心上了,總歸她知道蕪痕是個好人。
    這九年裏,水輕漠並沒有隻是待在山城裏規規矩矩的被蕪痕教導。她時常和香影裝扮成男子去街上,水輕漠想了許多辦法來斂財,小的如猜字謎,大的如開客棧。水輕漠是在做準備,但究竟是什麼準備她說不上來。雖然說在蕪痕那裏住著斷不會短了些衣食,但是,行走在世上,錢總是需要的。
    現在且來說說水輕漠這客棧。
    山城雖然不大,但是地處邊境到底還是有些人流往來,也足夠開個客棧。水輕漠平日裏猜字謎中的頭獎,替人寫的書信,接著又是些短期的生意,錢生錢,都也是攢了一些。水輕漠也沒費多大力氣,盤下了一家舊客棧,想了想前世的酒店,依葫蘆畫瓢的用了寫前世酒店經營的規模。客棧開張後還是不錯的,生意每日蒸蒸日上。水輕漠到也是討巧,在客棧生意最好的時候,又盤了出去,收手不做了。
    其實她畢竟前世隻是一個大學生,那些酒店經營模式不過是畫皮畫不來骨的,現下的生意好,大家討新鮮的成分占了許多。況且她終歸是個女孩子,蕪痕也不會放她成天在外麵,而她自己又是個天性散漫的人,於是幹脆見好就收。
    再說說水輕漠和這蕪痕的關係,其實也無甚好說,白水一碗。水輕漠倒是對蕪痕有些崇敬之意,除此兩人平日相處平淡如水。
    不過那一日某一個消息,將他們平靜的生活激起水花陣陣。
    水輕漠及笄的那一日,有一個身著藍衣布衫的中年男子造訪。他自稱姓水,是水輕漠的父親,當朝左相水緣溪的家奴。他此番前來是來尋水輕漠的,當今聖上下旨將水家小女賜給皇帝四子,景郡王楚琉塵。
    香影聽了半是喜半是憂,喜得是這個楚琉塵樣貌生的極好,風姿卓絕,憂的是這個水緣溪的側夫人生的女人水沁雅是楚琉塵的正妃,聽說這女人未出閣前驕縱過度,所以囂張跋扈。
    水輕漠都是沒有什麼表示,倒是默默的去收拾了一個包袱。她並不是打算乖乖的回去,她打算逃走。水輕漠沒有分析什麼利害,她隻是下意識的想逃,最是無情帝王家,何況從來沒有見過談什麼嫁人,還是做妾。
    她推脫有東西要收拾,向那男子寬限了一日,說是明日再出發。她向香影說明了情況,兩人打算趁夜離開。
    挨到了晚上,水輕漠背著包袱去了一趟蕪痕的房中,她想著師徒一場,她好歹是要去說一聲的。
    結果推開門的時候,蕪痕坐在桌邊,幹淨修長的手指端著一個白瓷酒杯,桌上還擺了一壺酒和另一個酒杯,桌前的青磚上灑了一地的月光。
    水輕漠那時候覺得,在怎麼看上去宛如神詆,溫潤如玉的人,隻有有些年歲,到底是有點老奸巨猾的。
    蕪痕一早就在那裏候著她了。
    水輕漠背著包袱站在門前沒有與君對酌的雅興。
    蕪痕隻是緩慢的飲盡杯中涼酒,然後認真的對水輕漠說:“你母親活不過五年。”
    是了,水輕漠忘記了自己已經不像前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她還有一個母親。現下她逃婚就是抗旨不尊,她知道水家勢大,但是畢竟抗旨不尊是大罪,而且期若月在水家毫無地位,定會被她連累。而且,她活不過五年了。水輕漠前世沒有親人,這樣有牽掛的感覺從未嚐過,總是會想起,她摸你臉的時候,那種溫暖的觸感。那種感覺像是掙脫不開的細線,越是想起越是纏緊。
    她掙不開,她不能逃。
    水輕漠站在門前,滿地的白月光,看久了很是晃眼。揉了揉看花了的眼,她放下包裹坐到蕪痕的對麵,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一飲而盡,整個咽喉一路而下都是火辣辣的。那是她第一次喝酒,沒有嚐到什麼美酒香醇,隻是覺得真是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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