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弟！風弟！”單無病沙啞的聲音打破這和美的氣氛。
    鳳啟的腰板直了直，走到床邊，拖過張椅子，四平八穩地坐下來，施施然道：“單大哥，你找我？”
    單無病用力掙紮了幾下，發現自己四肢無力，刹那間的驚怒被他很快按捺下去，他眯起眼，隱藏起一切情緒，厲聲道：“你果然很有膽氣！”
    他已經看到了窗邊的素心，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賤&人，都是你幹的好事？”
    素心交叉雙手端在胸前，但笑不語。
    “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鳳啟淡淡道。
    單無病依然用惡毒的目光盯著素心，恨恨問道：“說吧，你們都有些什麼條件？”。
    鳳啟說：“條件？很簡單，讓我們走。另外，正如我們以前的協議：你在大江以南的生意，交給我打理。那麼，就都轉到我妻子名下罷。”他用手指指素心。素心聞言愣住，豎起眉毛看著他，他神態自若，好像沒事人一般。
    仿佛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單無病張大嘴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如果我不肯，你們是不是要殺了我？……哈哈！來啊，來一刀宰了我！看看老子會不會皺一下眉頭！”
    鳳啟搖頭：“單大哥，你是條漢子，當然不會怕死。其實，要取你的命，早到手了……你的性命，沒有你自己想得那麼值錢，你不知道麼？”
    單無病麵色變幻，冷冷說：“頂多你一把火燒了我這莊園，那也沒什麼！財來自有方，老子輸得起！”他在試探對方的底牌，心知這兩個男女，必然是做好了準備，否則，不會如此放肆。
    鳳啟似笑非笑，站起來，不緊不慢地周圍找，終於找到一支大紅燭，點燃了，放在床頭的燈架上。
    他這些動作做得斯條慢理，直把單無病憋得差點閉過氣去。
    他從案頭拿起兩張紙，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把那兩張紙直立著展示給單無病看，客客氣氣地說：“單大哥，這裏是張契約，你先看清楚了，再決定怎麼做，好不好？”
    單無病第一眼看到自己專用的信函紙，上麵還蓋著自己的私章！他的臉刷一下白了，胸膛劇烈起伏，再定睛細讀上麵寫著的字：鳳啟知道他墨水有限，就用最顯淺易懂的字句寫著：他，單無病自願，以紋銀五百兩的價格，把大江以南的所有田地物業店鋪，轉讓給一個叫餘氏什麼心的女人，讓賬房見此契約即交出所有的清單帳目等等。
    另外，還有一張，赫然就是自己收下了那五百兩紋銀的收據。
    上麵居然有自己朱紅的指模！
    單無病的心都緊了：這對狗男女，怎麼得到我的紙張和印章的？莫非……好毒的招數！他思前想後，還不信他們已經進過密室，認準了是“風弟”在幫自己時，留了一手。覺得自己這次陰溝裏翻船，實在太冤了！
    鳳啟心平氣和地說：“你看，大哥，其實呢，契約都是現成的，我們征求你同意，是為著尊重你，以免反目成仇。畢竟，生意場上，大哥的能力我們是很佩服的，日後，還有很多地方要大哥多多關照呢！……嗯，正如以前大哥答應我的，兄弟倆一起打天下！”
    好一副生意人的口吻！
    “呸！”單無病氣得怒目圓瞪：“你想得美！你若乖乖留在老子身邊，好好服侍得老子爽了，老子的半壁江山自然是你的！哼……你現在和這娼婦一起來算計老子，老子寧願扔到大海裏喂魚，也不能便宜了你們！”
    鳳啟聽到“娼婦”二字，冷笑著，放下手裏的紙張，左手拎起他的衣領，右手快捷如風，“啪！啪！”地甩了他兩記耳光，嚴肅警告說：“我再說一次，她是我的妻子，不允許你侮辱她！”說話間手腕一翻，一柄匕首出現在他手裏，貼近單無病的臉：“下次再讓我聽到，一句一刀！”
    明晃晃的刀尖在眼底，鳳啟沒有溫度的眸子，能把身邊三尺內的人和物都凍結成冰，單無病壓下憤怒，道：“你不是到手了嗎？還要逼我以後和你合作？你認為我會和你合作？！”
    說真的，他開始覺得這對狗男女腦子進水了。
    鳳啟放開手，讓他跌落枕頭上，腦袋磕得生痛。
    從懷裏摸出兩本帳本和幾封信，鳳啟垂下眼翻了翻，抬起頭，道：“單大哥，你的確是個人間奇才。生意做到遍布全國，私放高利貸，除了國內，還放到西域去，連龜茲國，高昌國等等小國的王公貴族都欠你……嗯，大筆債務。單大哥的生意，不是一般人能隨便接手的，你真要指點指點我……”
    這一刻，單無病真的麵如土色，眼前金星亂轉，全部血液都流到腳底去了。完了……被人一鍋端！
    他很久沒有試過這樣的絕望，苦笑道：“風弟，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大哥栽在你手裏，也算個風流鬼吧？”
    鳳啟的臉一暗，黑黑的眼眸裏掠過灰藍色的寒冰，沉聲道：“你的命我要來無用，我隻要你指點指點，如何打通上下人脈？”
    單無病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除了要吃掉自己的財產，還要弄清楚自己的全盤運作！他把牙磨得咯咯響，怒道：“你那麼好本事，自己找去阿！來求我做什麼？！想我告訴你？呸！趁早死了這條心！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說完，他合上眼睛，渾身肌肉努力收緊，打算任由對方打罵。他估量著他們也不敢真的殺了自己。
    “嘻嘻！”素心走過來，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和鳳啟說：“表哥，他一心求死，這就好辦了，幹脆，我們成全他，再寫一份……遺書，上麵就寫著，他厭世了，要到深山老林裏修道成仙去啦，決定把單家的產業都留給你，然後，把他殺了，埋在後院裏。哈哈，豈不是更好？”
    單無病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盯著素心。天下最毒婦人心阿！
    素心繼續笑眯眯說：“哎呀，到時候，我們想怎樣就怎樣啦！直接取替了他的位置，那些要放數的，要借債的，自然會來找當家人的……就算沒有他做得大，也足夠我們混一輩子了。何必求他呢？表哥，怎麼一開始沒想到呢？我們真是笨到家了！”
    鳳啟拉起她的手，笑道：“對啊，表妹一言驚醒夢中人！來，我們再寫一份。”說著，兩人真的走到案桌前，一個磨墨，一個揮毫，很快就寫好一張“遺書”。
    素心一手拎著“遺書”，吹幹墨汁，另一隻手拿著油印盒，眉花眼笑地來到床前，等鳳啟來動手拿單無病的拇指過來按指模。
    “表哥，這次大功告成，我們以後都不用愁了！嘻嘻……”素心越說越開心，兩眼似乎會發出金光。
    單無病拚命握緊拳頭，不讓鳳啟掰出他的指頭，邊奮力掙紮邊惡狠狠地說：“狗男女！看你們能得意多久！告訴你們，秦王和我之間有暗語的！你說不出暗語，王爺就會知道你們謀害了我！……”
    素心挑起眉毛，笑道：“一個半個王爺，咱也不在乎，頂多少做單生意罷了……謝謝你提醒了我們，這個秦王，咱不能賺他那幾兩銀子！”
    說話間，鳳啟已經捏住了他的拳頭，把他的拇指往外掰，嘴裏說著：“表妹，不如，先一刀殺了他，再把指頭砍下來！”。
    “嗯，天都亮了，要做趕快！”素心同意，放下手裏的東西，去拿刀子。
    單無病給這個可怕的女人鎮住了，沙啞著喉嚨說：“住手！你們殺了我，秦王收不到他的款項，你們也活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