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通道，再往前走了十多步，密室在眼前。
    踏進那密室，素心驚歎於這機關的精細：在美女移開讓路之際，牽動一個什麼裝置，裏麵的幾盞油燈會得被點燃！
    這密室的裝潢和外麵截然不同，沒有很多的雜物，右邊就一張大案桌，上麵整齊地放著文房四寶。
    桌子後麵是張帶扶手的椅子，和背後幾排的大架子，架子上的物事都用紗簾罩著隔塵。
    左邊那張估計是紫檀木床，上麵鏤空的花紋線條流暢，式樣大方，上麵有軟墊靠枕等物。
    牆上沒有掛畫，而是鑲嵌著一個巨大猙獰的青銅獸頭，顯得霸氣十足。
    整個密室給人的感覺就是豪華大氣。雖是密封，卻毫不悶熱，通風係統相信也是一等一的利害。
    素心直奔著那大案桌而去。
    這桌子真的很大，當時不知道如何搬進來的。用的是上等木材造成，手工非常好，左手一個兩尺見高的櫃子，右邊一排的抽屜。
    那櫃子上的兩扇門中間就吊著一把精致的小木鎖。木鎖包金夾銅，精巧絕倫，素心拿出鑰匙，很自然地把最小那根用來試……估計就算錯了，也不會有死人吧？
    咦？居然打不開？
    她滿手都是汗，這兩天心力交瘁，也沒好好休息，此刻血不歸心似的，眼前的物事看起來都模糊一片……
    不要慌！除死無大事。素心在裙子上擦去手心的汗，閉上眼深深吸氣，再張開眼睛仔細觀察這把木鎖……如果不是怕發出太大的聲響，真想拿起硯台砸了它算了！
    原來這木鎖被打造成元寶形，表麵被金絲銅片分割出大小不均的方格。素心沉吟著用手指揣摸著這些銅片，一時看不出有何奇特。
    嗯？有一塊銅片好像是鬆動的！銅片挪開後，露出一個鎖洞！
    這才是真正的鎖洞，天啊……逃出生天之後，一定要去學開鎖！還有，要大吃一頓，好好睡一覺……她胡思亂想著把鑰匙捅進鎖洞，先向左擰一擰，再往右一擰，天可憐見，這鎖終於應手而開！
    櫃子裏當真有很多疊空白的信函紙，還找到一個雕花的沉香木盒，裏麵就放著那個該死的印章！
    依鳳啟所說，把印章蓋在幾張空白的信函紙，放進懷裏收好。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接下來，她忙翻看裏麵的其他東西。
    ……主要是些房產土地的契約證明，素心順手抽了一大疊出來，惡作劇地撕成碎片，一些放進自己懷裏，一些放回去，夾在中間，不翻動決不會知道。嘻嘻，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還有些看不懂的文字信件，看起來像西域其他國家的文字。這個，嗯，她隨手也塞進兜裏，先拿回去，再慢慢研究！
    還有一本很厚的賬本模樣的東西，上麵的漢字象猜啞謎，簡直不用多想，藏在這裏，又那麼鬼祟，肯定是好東西！她站起來拆開腰帶，把賬本貼身固定，再拿腰帶層層捆緊了，就算連爬帶滾也不會掉出來！
    彎腰鎖好櫃子，她揭開架子上的紗簾，看到滿滿幾架子的賬本！
    她倒抽一口冷氣，一個頭兩個大：鳳啟兄弟，你不是叫我在這裏找出他們的資金來龍去脈吧？我可不是神仙！
    素心決定放棄，她想了想，隻抽出一本。也許，能運用得當，一樣可以達到目的？
    趁早撤吧！
    退出去，玉樓見到她，鬆了口氣，忙迎出來，兩人循來路溜走，至於那密室的門該如何關上，就與他們無關了！
    兩人穿越黑霧朦朦的莊園，腳步浮浮地回到鳳啟那裏。
    玉樓有節奏地輕敲門環，門很快打開了。
    鳳啟披著件長袍，頭發綁在腦後，穿戴整齊，出現在燈光裏，冷峻的臉毫無表情，看到素心和玉樓，他眼裏閃過一絲暖意。
    素心把懷裏的空白信函紙遞給他，他沒有理會，一手一個，把素心和玉樓扯進自己的胸前，緊緊摟了一陣，方放開他們，接過紙張，回身走了進屋，關上門。
    等了半柱香，鳳啟再次打開門，把手裏偽造好的贖身紙遞給玉樓，道：“玉樓，你拿著，保管好，想辦法去給敏華報個信，天一亮你們就走，雇輛馬車，在西城門等我們。”
    玉樓離去後，素心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這裏麵的單無病……
    鳳啟笑笑：“沒事，我們進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素心跟著他走進屋子，關上門。
    繞開杯盞狼藉的桌子，瞄到床上被撕下的被單捆住的單無病，正在呼呼大睡，身上蓋著張薄毯子。她不敢開口提任何問題，隻是默默地把手裏的賬本交給他。他匆匆翻閱了一遍，低聲問：“隻有這些？”語氣中似乎有點失望。
    素心搖頭：“不，很多，幾個大架子，幾百本。”她把裏麵的情形大概說了一遍，還拿出所有的信件和那本奇怪的啞謎本子給他看。
    鳳啟端坐燈下，認真看著，嘴角的弧線越來越往上彎。
    素心呆呆地看著他，直覺告訴她：好戲就要開鑼了！
    黎明前最黑最壓抑的時份，素心和陳鳳啟站在窗前，身後的燭火已經熄滅，隻剩下牆上的古銅鶴形大油燈發出暈黃的光。
    窗外，黑沉沉的天地間，隱約可見外麵楊樹柳樹等樹木的影子，高高低低，參差不齊，隨著涼風，微微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音，像一群被高牆困在院子裏的黑精靈。
    屋簷下，走廊上，那幾個大長方木框牛皮紙燈籠也忽閃幾下，沉入黑暗之中。
    他們都沒有說話，在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該做的，都幾乎做了，剩下就是決定勝負的攤牌了！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