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女即墨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66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幽靜而淡雅的房子充斥著安詳與寧靜的韻味,簡單而樸素的住房外,飄忽著淡淡霧氣的蓮花池邊,恬靜的音律正一點一點的從一雙修長而白皙的素手下流瀉出來。
以銀紫為底色的漢服深衣,右祍交領處繡著藍紫色的鳶尾花刺繡,有著淡淡的銀色絲線,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淺淺的光暈,銀紫繡有同樣藍紫鳶尾花的束腰,以銀紫色的繩帶係結,腰間還掛著一塊瑩白中帶著一縷淡紫色紋路的鳳凰玉佩。
較長的琵琶袖上繡著幾朵很小很小的藍紫色鳶尾花當作點綴,鑲紫邊長極腳踝處的曲裾儒裙,極地黝黑的長發以一根淺紫色蝴蝶狀的步搖綰成一個少女美麗、簡潔大方的發髻。
幾縷俏皮的發絲順著微風輕輕拂過少女恬靜淡雅,似水般的清麗容顏,眉間那銀紫色如半開蓮花的花鈿在黑發中若隱若現,白如溫玉的臉上掛著淺淺淡淡飄忽不定的微笑,塗抹著淡淡粉白唇蜜的唇瓣輕抿著,微微上揚一個淡淡的弧度,有些憂傷,有些冷漠,有些諷刺,又有些謙和。
少女有一雙如藝術品般的手,白皙,修長,卻不瘦弱的幹枯,皮膚亦如臉上那如溫玉般的顏色,讓人看著有種錯覺,似乎這不是一雙真人的手,而是一雙用上等無雜質的溫玉雕刻出來的仿真纖纖玉手。
在這雙玉手的手腕上,一左一右帶著一串用小小的玉石鏈接起來的手鏈,兩串手鏈一模一樣,就連紋路也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右手腕的玉石手鏈上,多了一支很小很小,顏色為墨綠的玉簫。
這兩串手鏈,一名為流音,既帶有玉簫的手鏈,而另一串卻不知是何名字。
忽然一陣破空聲傳來,少女閉著的眼眸猛地睜開,深邃的黑眸裏閃過一抹幽蘭,眼神一凜,抽身猛地後仰,一把寒光四散的長劍從頭頂飛過。
少女側身翻轉,右手握住了這把長劍,毫不猶豫的像身旁劈去。
錚!
鋼鐵碰撞的聲音,少女臉上依然掛著優雅的淡笑,原本冷然的眼神在看到對方時洋溢出了淺淺的笑意和無奈。
沒有華麗繁瑣的招式,隻有樸素而迅捷的攻擊,盡管如此,身著銀紫漢服的少女也比對麵身著黑色漢服的少年要優雅飄逸許多,至少比起狼狽逃竄的他要好得多。
寒芒巨閃,冰冷的劍尖輕顫,挑去對方的武器,欺身上前,劍芒閃動,冰冷的劍刃緊貼皮膚,隻需稍稍動力就可割入氣管,頃刻斃命。
“不愧是即墨家的公主殿下,武功果然高強!”黑衣少年笑嘻嘻的伸出雙手做投降狀,一點也不在意脖子上那個可能要他命的武器。
少女放下長劍,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戳在了少年的額頭,神色無奈。
少年被戳的連連呼痛,委屈的望著少女。
“奴家記得七日之期尚未到來,子淵師兄怎今日便來此?”
眼前的少年名為獨孤炎陽,字子淵,二十二歲,是獨孤家未來的家主,也是這名少女的師兄。
少年子淵一聽少女的話便鬱悶的耷拉著腦袋,要知道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唉,就連他們這些從古代延續至今的古家族也開始與時代掛鉤,唯獨擁有特殊能力的即墨家還維持著古代的一些風俗,這也是兩人為何會武功、穿漢服,咬文嚼字的原因。
即墨家這一代總共生有二子一女,兩個兒子分別名為即墨然,字子謙,二十八歲,繼承了即墨家對外的生意,次子即墨凜,字子荀,二十五歲,喜好美色,武功高強,繼承了即墨家的暗衛部部長,幫助大哥打理家族,順便處理掉一些不長眼的毒瘤。
而即墨家唯一的女兒,即墨幽隻有十五歲,卻已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藥毒兵法、奇門遁甲、心法武功是樣樣精通,這樣的女子已然是當世才女,可惜她學的卻是現代無用而在古代有用的東西。
即墨家的長老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讓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兒便學起這些現代大學生都難學的東西,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即墨幽都被困在了這個寬敞卻清冷無比的廂院之中,除了無數冷漠無情的老師來教導她知識外,隻有與她同門的幾位師兄妹們才會來看她。
她的身邊有著即墨家安排的暗衛監控著她,不讓她觸及現代的一切,上次某位打抱不平的師妹帶了手機來給幽看,第二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至此後,無人敢再挑戰即墨家的權威,也正是如此,幽她這十五年來,根本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不知道手機,不知道電視,不知道汽車,不知道飛機,就連古書中所說的學院,她也沒去上過。
她的人生裏,除了學習,就是服從。
子淵雖然覺得很氣憤,但還是不敢違抗即墨家,獨孤家雖也是一個大家族,卻也不敢冒冒然得罪有著特殊能力的即墨家。
想到這次來的目的,子淵隻覺得自己的底線再被一次又一次的挑戰。
“師妹,這麼些年來,我們幾個師兄妹們都有意無意的提起與這裏完全不同的外麵世界,你也應該知道,外麵是你完全想象不到的世界對吧!”
幽愣了愣,抿唇沉默。
“我一輩子,都不會想到即墨家的人這麼苦心積慮的栽培你,困著你不讓你觸及外麵的世界,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即墨家的野心,真的好大!”子淵緊緊的攥緊拳頭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以防止自己控製不住怒吼出聲引來暗衛。
看著師兄壓抑著憤怒,幽皺了下眉,甚是不解。
“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麼?”
望著依然茫然的師妹,子淵的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升,幸好他所剩無幾的理智提醒他要冷靜冷靜再冷靜,要不然他怕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告訴無辜的幽,這件天大的秘密。
“幽,接下來我說的事情是你為什麼會被囚禁在這裏不能接觸外界的原因,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話就告訴師兄,師兄一定會帶你逃離這個牢籠的。”
師兄慎重而悲痛的樣子映在了幽的眼前,她遲疑了點,緩緩的點頭。
長出一口氣,子淵苦笑:“在科技飛速發展的二十一世紀裏,人們雖然依稀察覺到時空蟲洞,但卻無法真正的進行穿越,可是擁有特殊能力的即墨家,竟然在幾百年前就開始研究時空之術,他們的野心大的嚇人,已經在地球占據大半權利的他們,竟然想把野心延伸到另外的時空。
我從百裏家那個小丫頭嘴裏得知,最近二十幾年裏,即墨家已經成功打開過好幾次時空的大門,並且去到了另外的時空,一個與中國古代相似的世界和文化,二十幾年裏,即墨家的人已經在那個世界裏占有一席之地,但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異世之人,對時空的磁場有一點排斥,派過去的幾個即墨家的人都相繼死去。
基於近幾十年,即墨家都無女兒出現,但即墨家的勢力已經在那個世界有了一席之地,就差皇宮這條線了,用外人他們不放心,於是幾位長老就合計著,用現代的基因結合他們自身的異能,造出一個女孩出來,而那個女孩,就是你。”
幽沒有接觸過現代,所以並不太明白子淵說的話,不過最後一句話還是勉強聽懂了。
子淵看著依然沒什麼特殊表情的幽,歎了口氣接著道:“他們讓你學習古代的一切知識,就是打算把你當成棋子送到異世的皇宮之中,為即墨家在異世裏打下根基。”
看著幽依然沒什麼表情,子淵有些氣悶,不知道是該說幽太過奴性還是即墨家教導的太好了,居然惟命是從,聽到當成棋子送到皇宮之中也沒什麼表情。
殊不知沒有表情的幽心裏依然浪濤洶湧,不過不是為了被送到皇宮,而是為了即墨家,待她如此之好的即墨家竟然是把她當棋子培養,雖然沒有自由,但在這裏,有溫和俊朗的大哥,有桀驁喜歡逗她玩的二哥,有調皮與她嬉戲的子淵,還有許許多多關心她的即墨家分係弟子,也就是她的同門師兄弟們。
難道,這些都是假的麼?幽淡淡的垂下眼簾,斂去眸中的痛苦和深思。
子淵是她最好的同伴,所以他是不可能騙她的,況且十五年中,她也不是懵懂無知,對於即墨家的野心她也略有所感,隻是不願去相信罷了。
想起子淵之前說的那句話,幽垂首深思。
自由?她能獲得嗎?
“幽,追隨你心中的希冀,不用多想,告訴我你的答案。”礙著幽那堪比古人的腦袋,子淵沒有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而是站在她麵前,定定的望著她。
輕咬唇,幽猛地抬起頭,眼中雖然依然帶著悲痛,卻隱約帶著希冀。
“謝謝你,子淵師兄,但幽想……想親自證實這件事,可不可以?”
子淵愣了愣,半響後苦笑的長歎一聲。
“罷了罷了,若你想好要離開了,就在夜晚逢魔時刻,用流音吹奏那曲師兄最喜歡的,《永恒的記憶》吧。”說完,揚長而去。
身後,是幽晦暗不明的神色。
自子淵告訴幽那件事後,幽便開始心神不寧起來,好幾次功課完成不了或者沒有達到理想的水準,總是被那些冷酷無情的老師們給罵的狗血淋頭。
從小幽就不是天才,吸收知識的速度也不是一目十行或是一遍就懂,她依然會有不明白的地方,所以,十五年來罵她的人很多,罵的次數也很多,所以她現在已經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覺得委屈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在十五歲的時候,達到了樣樣精通的地步,隻是琴棋書畫等等這些文雅的東西,她總是會因為缺少閱曆和感悟而喪失它們的靈魂,也就是說,她不論如何精通,琴藝不論彈的如何優美,也沒有歌曲裏想要表達的感情,畫中沒有想要表達的感情,做的食物也沒有令人感動的感情。
在子淵離開後的第三天幽便等來了看望她的大哥二哥,麵對如以往表情和寵愛的兩位哥哥,幽的心很複雜,不知道該相信子淵,還是他們。
難道他們對自己的好,是假的嗎?
一切,都隻是做戲嗎?
最終幽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誰知道聽到她說的話後,兩位哥哥當即麵色劇變,看他們這樣,幽頓時麵若死灰。
他們心虛了,他們害怕了,這件事情,是真的,他們,是真的把自己當成權利的棋子。
幽很傷心,她很想衝著他們咆哮,想把他們痛扁一頓,想把他們趕走。
但十五年來的教養讓她無比冷靜的轉身回到臥房,關上門,眼不見心不煩。
其實,她還是很希望他們能夠解釋的不是嗎?就算是利用,也希望他們親口告訴她,而不是隱瞞了她十五年。
沒有閱曆但不代表她是笨蛋,被憤怒衝昏了頭不代表她喪失了觀察能力。
很憤怒哥哥們的隱瞞,很悲哀自己的家族竟然對自己那麼冷漠,可她還是能從哥哥們的隻字片語中知道,其實,他們也是被逼迫的,一切,都是大家族的無奈。
這些幽其實是明白的,畢竟大哥的婚姻就是即墨家擅自做主的聯姻,沒有感情。
而據說現在的社會是不允許一夫多妻存在的,也就是說,除非大哥掌控了即墨家的勢力,或者是想辦法弄黑他的妻子,否則,他一輩子都必須困在一個他不愛的女人手裏。
其實大哥他,也很憤怒很無奈的吧!
想了想,幽心中的憤怒也少了很多,抬頭望著天空,幽深邃的黑眸裏透露出了無限的渴望。
大哥,對不起呢,幽真的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想要呼吸自由的空氣,所以,大哥對不起,就讓幽自私一下吧!
閉了閉眼眸,擠去眼中的眼淚,幽抬起右手腕輕輕撫摸手鏈上的玉簫。
“流音。”低吟般輕柔的聲音。
玉簫發出了一道墨綠的光芒,一聲輕響,玉簫便從手鏈上脫離開來,漂浮在空中漸漸變大成正常玉簫的尺寸,閃閃發光。
伸手握住玉簫,幽輕笑一聲將其放在唇邊,輕輕吹氣。
一向在吹奏時很少無意識加入感情的她,這次在這首有些悲傷的永恒的記憶中,吹出了對自由的渴望和對即墨家的憤怒悲傷,震懾人心,響徹天地。
當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時,幽放下玉簫,輕歎一聲。
這麼大的動靜,即墨家的人應該知道了吧!不禁有些惡劣的勾起唇角。
不過當她看到子淵身邊的兩個身影時就笑不出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哥哥們會在這裏!
子淵順著幽震驚的眼神看過去,了然:“幽,放心吧,他們是來幫你逃出去的。”
逃出去?幽眨眨眼,有些不再狀況。
“幽,對不起一直瞞著你,不過我和大哥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知道怎麼告訴你。”二哥即墨凜小心翼翼的走到幽的麵前,“幽,我們這麼瞞著你,你不會不原諒我們吧?”
幽望著他,輕輕搖頭:“雖然剛開始有些許的憤怒,但幽知道,哥哥們也是為了幽好,所以,幽不生氣,原諒哥哥。”
“呼,那就好那就好。”即墨凜長舒了一口氣。
“好了我們快走吧,要不然等會兒被那群老不死的趕來就真的走不了了。”即墨然插口。
三人點了點頭,施展輕功直接躍上屋頂,以著裝改變的子淵為誘餌,然、凜和幽三人從相反方向逃竄。
幽是知道子淵的武功的,隻是還是有些擔心他,如果被長老們抓到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幫凶子淵的,還有她的兩位哥哥!
想著,不禁有些退意,為了自己的私欲,為了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為了呼吸到自由的空氣而讓三位哥哥受傷,這樣,值得嗎?
站在她身旁催動陣法的凜自然注意到了幽的猶豫,輕輕一笑。
“幽,你別擔心,我們好歹是即墨家和獨孤家的血脈,他們不會怎麼處罰我們的。”
是這樣嗎?幽眨眨眼,神色狐疑還是有些不信。
見狀,然伸出手拍了拍幽的腦袋,微笑:“放心吧,沒事的。”低頭看了眼地上的傳送陣陣法,“我們會用傳送陣送你到端木那小丫頭家裏,她會幫你改變樣貌和身份的,同時,你也將開始嶄新的生活,去學習外界的一切在你眼中充滿了神奇的東西。”
神奇的東西,是上次師妹拿來的那個叫做手機的東西嗎?幽的眼裏迸發著強烈的渴望。
看著自家妹妹的樣子,然和凜不約而同的勾起了唇角。
“哥,傳送陣做好了。”凜站起身抱了抱妹妹,雖然隻不過短時間見不到,但不知道為什麼,凜的心裏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然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一包漢服塞進了妹妹的懷中,輕笑:“我知道幽你一直很寶貝這件霜落,世界上怕是再難找到同樣的布料來做衣服了,所以,我就破例把這件衣服給你。”
幽感激的望著哥哥,伸手輕撫霜落那絲滑如女子細膩皮膚般的金紅色紋路,眼中帶有淡淡的憂傷。
霜落是幽在五歲的時候,她最尊敬的母親大人為她縫製的漢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以十五歲身形縫的。(霜落是即墨家上任族長夫人為霜落做的嫁衣)
母親大人,那個溫柔堅強似乎無所不能的母親大人,在縫完這件霜落後不久,就仙逝了。
輕歎一聲回過神,幽把霜落放在一旁,深深的望著兩位疼愛自己的哥哥。
直立,舉手加額如揖禮,鞠躬九十度,然後直身(這段叫鞠躬),同時手隨著再次齊眉。然後雙膝同時著地,緩緩下拜,手掌著地,額頭貼手掌上(這叫拜),然後直起上身,同時手隨著齊眉(這叫興),平身時,兩手齊眉,起身,直立後手放下。
哥哥們含笑受了這三拜,心中微微抽痛,有些許的不安,但身後漸漸傳來的聲音讓他們無暇顧及,連忙將地上的霜落重新塞回了幽的懷中。
“幽你聽好,離開這裏後你必須將所有的禮儀完全忘記,按照外麵普通人的規矩來說話做事知道嗎?要不然被人查出你的與眾不同,很有可能就會被長老們給帶出來,知道嗎?”凜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囑咐著。
眉眼含笑,幽輕輕頷首,神色間有些許的忍俊不禁——二哥還是像以前那樣,有點嘮叨呢。
“好了,快走吧!”打斷了兩人的眼神交流,然強忍著心中的不舍和莫名的不安,啟動了傳送陣。
“幽,在那小丫頭那裏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嗎?幽……幽?…幽?!………幽!!!!”
傳送陣忽然間發生了異常的震動,幽驚恐的望著傳送陣外那焦急模糊的身影,一陣猛烈的撞擊中伴隨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幽在昏迷前隻聽到了哥哥們痛徹心扉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