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舉案齊眉,咫尺天涯  七 八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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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喜慶的紅色。
    她站在自己的身邊。
    金色的珠簾垂在她的臉前,薄薄的紅紗罩在最外邊。
    她新畫的眉,纖長的睫毛,睫毛下流光溢彩的桃花眼。
    他的妻子。他的心塵。
    她在夢中翻身,輕輕靠在自己的懷裏。
    她安靜地站在窗前,餘輝落滿她一身。
    他的妻子。他的塵兒。
    ……
    鳴容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仿佛始終隻有一個人。
    “太子?太子,您可醒了!”
    鳴容皺眉,什麼人如此煞風景。
    偏頭一看,隻是個丫鬟,怕是什麼也不懂。
    於是吩咐:“不要大驚小怪的。去請文將軍。”
    “是,是。”
    才一會兒功夫,文將軍便帶著太醫到了。
    “太子殿下,您終於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
    “回殿下,將近四十天了。”
    “四十天……那所有人應該都知道了吧。”
    文將軍沒有聽懂他話中的意思,沒有作答。
    鳴容清了清喉嚨,轉回正題:“這段時間,是誰在主持軍務?外邦軍隊可有趁虛而入?”
    “回殿下,現在由太子妃全權負責。”
    “太子妃?!”鳴容驚得幾乎要從床上蹦起來,把在一邊把脈的太醫給嚇了一大跳,“塵兒在軍中?”
    “是。娘娘行事果斷幹練,軍中上下井井有條,軍心振奮團結不亞於殿下親自掌控之時。外敵自是不敢草率入侵。”
    “塵兒在這裏?!”鳴容的腦子似乎還是隻停留在這個意外驚喜上,“她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太子昏迷十七天後。太子妃剛得到消息就連續奔波了十天,才趕到軍中。”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文將軍因心塵治軍淩厲的作風,徹底轉變了原來對她“紅顏禍水”的印象。
    鳴容簡直不敢相信,他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大笑了起來。
    太醫被他情緒的反常又給嚇了一跳,忙道:“太子重傷未愈,不可有太大情緒波動……”
    鳴容不耐煩地揮揮手,對文昭說:“去,向全軍宣布我醒來的消息。太子妃那裏你親自去,然後記著她什麼表情,回來告訴我。”說著說著,臉上又露出了他那戲虐的笑容。
    文昭在心裏撇撇嘴:剛醒就又鬧上了。
    *
    心塵踏進房間的一刹那,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鳴容笑:“娘子可是擔心為夫了?”
    心塵輕描淡寫:“可不。夫君可還記得,我說過,你隻能死在我的手上。”她強調的“夫君”二字,讓在一邊的太醫聽了直發怵。
    這太子和太子妃,究竟在搞什麼花樣。
    房門又被打開,竟是芍樺。
    她端著藥走進來:“太子,喝藥啦。”
    心塵眼底瞬間仿佛凝上一層霜,冷冷地看向她。
    芍樺鼓足勇氣回視她,卻發現自己還是有些膽怯。
    “誰允許你出來的?”
    芍樺前進一步,大聲說:“我要給太子煎藥!”
    “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出來。”
    “你……”
    “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忤逆我的話?!”心塵提高了音調,憤怒溢於言表。
    帳內的侍衛、侍女、太醫紛紛下跪:“太子妃息怒!”
    鳴容莫名地看著眼前這場景,心塵怎麼和一個丫鬟斤斤計較?輕喚道:“塵兒……”
    心塵看都不看他一眼:“你閉嘴。沒你說話的份。”
    帳內陷入死寂。
    鳴容卻笑了:“那夫人想要如何處置她?”
    “我怎敢,她可是您的人。”
    在吃醋?他笑意更深:“我的人?我怎不記得有添過二房。”
    “難不成還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歎氣:“塵兒,我們一定要糾纏這些小事麼?”
    心塵也依稀感到自己不知不覺話中帶酸了,這要是被他看出來,還不要嘲笑一通?
    於是立馬收起一切負麵的表情,聳聳肩,一臉無謂:“當然不用。反正也與我沒什麼大關係。來人,送芍樺出軍,我不再追究。”
    芍樺被請出大帳。太醫接過她手中的藥碗,顫顫巍巍遞給心塵:“娘娘,該是太子喝藥的時間了。”
    心塵單手拿過藥碗,瞥了鳴容一眼,然後鬆手,任藥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時沒忍住,又道:“賤人碰過的東西,別髒了我的眼。再熬一碗吧。”
    轉身,拂袖離去。
    留下太醫一幹人等麵麵相覷。
    鳴容卻一臉笑容,收也收不住。
    “來人,剛才那個女子,我不想再在軍中看到。”
    八.
    旋宇二十年冬。
    皇上駕崩。
    皇後急詔太子鳴容回京。
    鳴容即位,定國號為欣銘。
    *
    喪期一過,第一件事,便是冊封心塵為塵皇後。
    冊封大典上,心塵著紅色禮服,在紅地毯上緩緩走向高位,群臣匍匐在地,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照常理,皇後應跪謝隆恩,而心塵隻是站在皇位下,靜靜看著鳴容。
    鳴容知道她不願下跪,暗怪她一點都不給自己留麵子,明麵上卻微笑著向她伸出手去。
    心塵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由他牽著自己走上龍位,坐在他的身側。
    自此母儀天下,俯瞰眾生。
    那一年,心塵剛滿二十歲。
    *
    欣銘二年,大臣上奏欲召開大會招攬普天之下的佳人充入後宮。
    群臣皆附和。
    卻遭鳴容斷然拒絕:“誰人再敢提此,貶為庶民,終身不得任用。”
    遂無人再議。
    *
    欣銘三年,一代英雄天山天主飛然逝世。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塵正與鳴容在花園賞梅。
    心塵雖還是不願向他完全打開心扉,可至少,已經不再排斥他,願意與他談天、賞景。
    鳴容已然心滿意足。四年前離開京城時,是想也不敢想能有今天的快樂日子。
    噩耗傳來,徹底打破了鳴容和心塵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切。
    她鎮定地向鳴容請辭,鎮定地回到天山,鎮定地見每一個故人、聽每一句安慰話。
    而葬禮上,她跪在墓碑前,突然間失聲痛哭。
    回到宮中,她卻沒有再掉一滴眼淚,她隻是有如行屍走肉一般,她隻是聽不到任何人說話也不和任何人交談,她隻是抱著燈滅燭盡了卻殘生的想法,而已。
    沒有人能讓她有絲毫改變,鳴容也不能。
    *
    欣銘四年開春,鳴容下詔,終身不納妃嬪,唯皇後正位。
    *
    欣銘四年秋,西域蠻人入侵,邊境難得一日安寧。
    皇帝禦駕親征。
    然,半年後,皇帝失蹤。
    朝中大亂,鄭叔王和肖椴王再次蠢蠢欲動。
    塵皇後運籌帷幄,朝上針鋒相對,暗地裏動用皇帝以及她自己在京城的江湖人脈,抓到鄭叔王的軟肋。
    欣銘五年夏,鄭叔王因叛國罪被滿門抄斬。
    *
    “柳傾。”
    “見過皇後娘娘。”
    “你知道你為什麼能活下來麼。”
    柳傾不答。
    “一是因為你的才華,二是因為沒有人知道你是鄭叔王的親生弟弟。”
    “皇後娘娘的天網,果然疏而不漏,什麼都逃不過。”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也知道,要讓你為我做事,非得用一些特殊手段。”
    “那在下必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哼,”心塵端起瓷杯,小心地吹一吹杯中茶水,似是漫不經心地說,“我聽說你哥哥有個漂亮的女兒。”
    柳傾猛一抬頭,立刻明白了:“她沒死?”
    “果然是聰明人。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答應為我做三件事,我便將你的侄女原封不動地奉還,如何?”
    柳傾思考片刻,道:“請娘娘明言。”
    “好,痛快。”心塵勾起一抹笑,“第一件事,助我除去肖椴王,第二,助我平朝中之亂、安天下之心。”
    柳傾略略一愣,塵皇後當真是那大公無私之人?
    他試探地問:“娘娘是想成為女皇帝?”
    “我對皇位沒興趣。但,我也不會任人顛覆。”
    “……我明白了。那第三件事呢?”
    “這,我暫時還沒想好,以後再說吧。”
    *
    塵皇後拜柳傾為右相,為百官之首。
    欣銘五年冬,肖椴王因通敵罪被滿門抄斬。
    肖椴王的謀士楊幕,被立為左相。
    此後,在左、右二相的協助下,塵皇後力壓皇太後,垂簾聽政,獨攬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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