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別君去兮何時還 第76章 緣何心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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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圍觀的氣氛比前一天更加火熱。吵的吵,喊的喊,賭的賭。
瀟墨還是披著鬥篷,與兄妹二人站在人群之中。
瀟墨仔細留心周圍人對自己的目光,小心翼翼。
一轉眼,又看到了那個頗為顯眼的披竹綠色鬥篷的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自晌午開始,便隻剩了天山、影之教和冥教三強爭霸。
此時走上台的,竟是雙靈。
周福點頭哈腰地問:“雙靈城主,您……是代表影之教出戰麼?”
雙靈媚眼一轉,瞪他道:“我是未來的教主夫人,自然代表影之教。”
人群中響起一陣竊竊私語,不外乎討論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三角戀。
瀟墨聽得煩心,直想脫身而去,可又礙著花大哥那裏不好解釋,思前想後,還是勉強待了下來。
另一邊,悉鏡起身。自流碎出事前一別,現在的她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天山那兒還沒動靜,飛然眉頭緊鎖,滿眼嫌惡。
驀地,他站起來,輕拍衣襟,緩步向前。身後天籟伸手想阻止他,卻隻觸到袖口,沒能拉住。
瀟墨不禁皺眉,飛然想幹什麼?不怕人指責他欺負女子麼?
再者,沒了流碎,冥教是不可能奪魁的。最後的贏家隻可能在天、影之中產生,也即飛然與那人之間的勝者。現在就上場耗費體力,等一下怎麼和那人決鬥?
果然,周遭人皆議論紛紛,都不明白飛然此舉的意思。
可瀟墨不久就徹底懂了。
飛然在替她解恨。替他那個已經不在了的姐姐解恨。
這兩年他武功大進,招招直逼二人死穴,卻又不一棒子打死,盡是羞辱。明明雙靈在三人之中更落下風,偏偏飛然就是先擊落悉鏡,再慢慢與她周旋。雙靈就像被貓逮著的耗子,怎麼翻也翻不出飛然的五指山。
坐在一邊的那人自然也明白了飛然的用意,突然一躍而起,飛身擋在了雙靈身前,一把將她推至台下。
他淡淡道:“何必為難女子,衝我來便是。”
飛然恨恨地嘲諷:“從不曉得‘前’姐夫如此憐香惜玉。”還刻意加重了“前”字。
那人果然眉間一皺:“雙靈現在是我的未婚妻。”
瀟墨底下冷哼一聲,你就這般著急地維護你那還沒過門的妻子?
飛然倒是一怔,才不冷不熱地說:“教主自是美女環繞,隨便挑一個便可風光成親。萬望你們百年好合,也好叫我姐心裏舒暢。”
聽到這裏,花意流輕聲地咕噥了一聲:“怎地弄得瀟墨像是閨中怨婦。”
瀟墨卻是心底一暖。飛然……飛然……若說這塵世之中還有她放不下的,便是這個老是不正經的弟弟了。
那人靜靜注視飛然良久,終是說:“她走了。”
“在我心裏,她從未離開。”飛然不假思索地回答,“倒是你,口口聲聲要娶新妻,卻至今還是連她的名字也不敢說?”
那人又是一悵然,但很快回過神來,不再廢言:“動手吧。”
飛然不屑地“哼”了一聲,竟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句:“武林第一,誰有本事誰拿吧。”拂袖而去。
瀟墨眼眶不由得一熱。
而本想看兩人的終極對決的人群中響起失望的歎息。花大哥也是其中一個。
他不滿道:“原本還想學個一招半式,這下……唉,可惜了。這飛然,難不成是怯戰跑了?”
瀟墨沒忍住,立馬辯駁道:“他才不會怯場。隻是不想和……那人交手而已。”
晨月揚眉:“你怎如此肯定?”
瀟墨聳聳肩,打哈哈混過去:“猜的……猜的。”
散場了。人們向四方退去,人擠人,個個摩肩接踵。
她在人群中尋找飛然的身影,卻隻看到白色的衣角一晃而過,便不見了蹤影。
……
從記憶裏拔身出來,瀟墨說:“那日,要麼是悉鏡自己發現了我的行蹤,要麼是別人知道了,轉而告訴了她。”
轉念一想,又道:“可我那日刻意掩去了內力,雖說穿著紮眼的鬥篷,也不該有人察覺出來不妥。除非……”
花意流皺眉:“除非武功在你之上?”
瀟墨點頭:“照我昨日的估計,悉鏡的功力不會如此深。而江湖上,現在武功在我之上的,掰指算,絕不出五個。會是誰呢……”
再完整地回想了一遍,突然靈光乍現:“難道是……”
“是誰?”
“你們可有注意,那一天不止我一人穿了鬥篷。”
兄妹二人皆搖頭。
“是個穿竹綠色鬥篷的人,不知男女。現在想想的確也太巧合了,兩天的英雄大會,他總是在我的視線中。”偏頭再一思慮,“倒不如說,我一直在他的視線中。他武功在我之上,隱匿自己的蹤跡很容易。再加上那幾天我有些心神不定,稍不留神,就給了那個穿鬥篷的人跟蹤我們的機會。如此說來……果真是我連累了葬花村。”
“墨依……”花意流輕聲喚她,想讓她別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
瀟墨眉間一皺,突兀地說:“花大哥,晨月,你們走吧。”
晨月瞪大了眼睛:“走?”
“嗯。我思前想後,你們不能跟著我。我要做的事,不是你們可以做,甚至不是你們可以幫的。”
花意流斬釘截鐵:“不行。”
瀟墨卻也堅定十分,說一不二:“花大哥,找個安全的小鎮,讀書、趕考、做官,給晨月找個經商的好人家。不要再和江湖扯上任何關係。”想了想,又補充說,“改個姓。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們姓花,不要提葬花村。也不要跟任何人說認識我。”
“我要理由。”
瀟墨一咬牙,撂下狠話:“你們隻會拖慢我的行程,成為我的包袱……你們不能變成我的軟肋。”
晨月又哭了:“墨依姐……”
“走吧!”瀟墨的口氣不容置疑,“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兄妹二人怔在原地。
瀟墨緩緩走到門口,背對著他們:“一個時辰以後,希望這個房間不要再有人。”
說罷,決絕地走開。
瀟墨在心裏默默抱歉。對不起。隻是,我不能分心來照看你們。而且,若是心塵再出現,又難保她會做些什麼。攆你們走,是唯一保全你們的方式。
隻希望,能原諒我害你們背井離鄉,能理解我此刻的決定。
“哥……”晨月的聲音宛如小貓幽咽,“我們真的走嗎?”
花意流惆悵地望著門口,瀟墨已經無影無蹤。良久,他歎氣:“走吧。我相信,她隻是擔心我們會遇險,才執意撇清關係。若我們不能自保,又怎麼去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