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別君去兮何時還 第74章 緣何心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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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鏡走後,花意流來到晨月身邊,扶起她。
他猶豫著開口:“……墨依?”
心塵轉首,冷冷地看著他:“墨依這個名字,不要再叫了。”
墨依,說到底,還是瀟墨的一廂情願。
花意流又問:“你……究竟是不是瀟墨?”
心塵冷笑,別開視線:“瀟墨,心塵,有甚區別。”
她吹聲口哨,遠遠地有兩匹馬疾馳而來。其中一匹奔跑時如一團白光,在心塵身邊停下後,又見其毛色實則極為絢爛。
心塵不由分說地翻身上馬,又對兄妹二人說:“上馬。你倆共乘。我的馬不認生。”
說罷,不再廢言,揚手一喝,逾輝馬嘶叫一聲,一躍而出。
……
“三間上房。”心塵沉聲道。
三人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夜。花意流兄妹二人雖早已疲憊不堪,卻不敢告訴心塵。一路上他們倆隻是默默跟著心塵趕路,各自懷揣滿腹心事。
現在的這個女子是誰,他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客官,本店要預先支付銀子。”掌櫃的看這三人風塵仆仆的樣子,擔心他們會吃白食。
荒郊野嶺的鄉下人,竟是連曾經的江湖絕色都不認識。
心塵冷哼一聲,化出影劍,往桌上重重一擺,厲聲說:“要錢要命,自己選。”
這掌櫃的霎時變了臉色,立馬點頭哈腰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客官海涵……海涵。”急忙帶三位上了樓上最好的房間,然後一溜煙兒地跑了。
心塵看著兄妹二人安頓下來,倚在門旁,臉上也盡是倦色:“今天我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罷。”說完,拂袖離去。
花意流看著她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究竟為何,她會忽然如此?這個“心塵”斷不是那個日日溫言溫語的路墨依,與傳說中瀟墨的俠氣與柔情也毫無相同之處。
他想,是不是該趁著夜色帶妹妹離開,畢竟他不知道心塵會給他們倆帶來些什麼。
可叫他如何放得下這個一顰一笑都能影響他心情的女子?他想知道她身上發生的一切,想幫助她,想留在她身邊。就算親眼目睹她殺了那麼多人,自己還是無怨無悔地愛她。
花意流自嘲:天下癡情人,自己定為其一。
而晨月此刻正靠著床邊,仍時不時地發抖。她的腦中盡是悉鏡邪魅的丹鳳眼,悉鏡纖細的雙手扼著自己脖頸時眼中的不屑,悉鏡下令斬殺村民時的毫不在意。
江湖人太可怕了。每一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
可墨依姐……她和這些血腥多麼地不符啊!她是那樣聖潔的一個人,竟也不動聲色地瞬間殺了十幾個人,還不以為意。
還有,她究竟是誰?路墨依一定是她的假名了,那……心塵?瀟墨?
哥哥曾說瀟墨是江湖上最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
悉鏡叫墨依姐瀟墨,可她自稱心塵。
晨月隻覺腦中一片混亂,究竟誰是誰?誰的話是真的,誰的話是假的?
她突然特別懷念在葬花村的生活,有鄉親們照應,有舟兒他們可以供她尋樂子,還有……墨依姐每日吟詩那好聽的聲音。
想到此,晨月落淚了。她不明白,怎地一下子就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她和哥哥……竟都成了無家之人了。
一個思人,一個思鄉。兄妹倆各懷心事,半宿未睡。
心塵倒是無甚心事,大致地想好接下去要做的事,倒頭便睡。
……
次日。
醒來時一陣頭痛,昨夜的記憶依稀浮現上來。
自己……竟殺人了?!
瀟墨一陣顫栗。
還一下子殺了不少的人。
思及此,她又一下麵如死灰。
可是……
她沒有時間去為自己的草菅人命感慨。她已經沒有這個權利。
現在要弄清的,就是自己為何會突然性情大變。
回想前日情緒上的變化,從自怨到盛怒,似乎隻是眨眼之間。
而且,自己的功力也隨著情緒的改變突飛猛進。
聰明如她,不多時便了然於胸。
原來是這樣……
既然如此,其實也不是件壞事。好好利用,複仇之事便手到擒來。
隻是……瀟墨望向窗外,頗為無奈地笑笑,昨日心塵犯的錯自己還得先打理一番。
從貼身處取出一張銀票,瀟墨下樓找到掌櫃的。
掌櫃的一見她,竟渾身發抖,討好道:“姑娘可早?小的這就替姑娘上早膳。”
“不用了。”瀟墨柔柔地開口,將銀票放在桌上,“這些就當作房錢吧。”
掌櫃的隻當眼前的女子在耍弄他,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啊!”
瀟墨也不多解釋,留下銀票便轉身離開了。
“咚咚”,上樓敲響花意流的房門。
不多時,倒是晨月打開了門,見是瀟墨,先是一驚,才怯怯地開口:“心塵姑娘……”
瀟墨眼神一黯,暗地裏責怪心塵不留一絲餘地。
於是扯出一絲笑容,道:“想與你們解釋一下昨日之事。”
她的態度與昨晚截然不同,晨月正疑惑著,卻聽裏頭花大哥喊道:“是墨依?快進來。”
瀟墨也不推辭,自然地進了屋。
聽到花意流又喚自己“墨依”,瀟墨不禁心下悵然。
淒淒然開口:“花大哥,切勿再喚我‘墨依’。我……擔當不起。”
花意流揚眉:“為何?”
“路墨依是我想成為的那種人,與世無爭,不問江湖之事。”瀟墨淡然地一笑,“隻可惜,悉鏡讓我明白我隻是在自欺欺人,以為換副麵具就得享天年,我真是異想天開了。”
“在我心裏,你永遠是路墨依,不是別人。”
瀟墨眉頭一緊:“路墨依不曾殺人。昨日之前,瀟墨也不曾殺人。”
花意流被弄糊塗了:“昨日是心塵……”
“昨日心塵說,瀟墨、心塵,有甚區別。”瀟墨莞爾一笑,“今日我說,瀟墨、心塵,本就是一人。”
晨月也疑惑:“究竟是怎麼回事?”
“世人隻知瀟墨傾國傾城、大義凜然,是為女中豪傑。其實,瀟墨不過是一個優柔寡斷而又多愁善感的小女子。可心塵不一樣,她果斷、鎮定、冷漠,恰好彌補了瀟墨最大的不足。”
“那心塵,究竟是何人?”
“心塵就是我。天山的至高武學《鳳之翼》,我原本認為它沒有副作用,於是在半年前,我將其練至了頂重。可從昨夜看來,我基本可以斷定,《鳳之翼》的練成者會有階段性的心性改變。尤其是在麵對強敵時,會展示出極其凶殘的一麵來保護自己,同時武功也大增。”
“可是半年來,我沒有察覺出你的任何不妥。”
“那可能是因為生活的平靜吧。”
半晌,花意流才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