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天了，累嗎？”
    “嗯，有些。”
    “天色不早了。前麵有家客棧，不如今晚就在那兒過夜吧。”
    “也好。”
    言畢，我和釋然翻身下馬。龍吟和笑泉同時發出了不滿的咕噥聲。
    釋然笑道：“他們不高興了。”
    是啊，本是可以日行千裏的寶馬，卻馱著我和釋然慢慢悠悠地晃了一整天，竟隻走了幾裏路。
    我說：“明天我們加快些腳程吧。若是天天如此，我什麼時候才能到影之教，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釋然點頭，溫言道：“行。”
    放開韁繩，龍吟和笑泉像是解放了一般樂顛顛地跑了。我和釋然無奈地相視一笑，舉步走向客棧的大門。
    小二早就在門口等候了：“兩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跟著他走進大堂，環顧四周，倒也挺幹淨。
    釋然在桌上放了一錠金子：“要一間寬敞些的房間，不要人打擾。”說罷，偏頭看我：“行嗎？”
    我知道他是問我“一間”行不行。
    我說：“聽你的。”
    說完，頓時有種“老夫老妻”了的感覺。
    “好嘞！”小二不緊不慢地把金錠揣進懷裏，“客官樓上請。”
    我看著那小二，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一時說不上來。
    關上門，又隻剩我們兩個時，釋然問道：“是不是覺得那夥計特別鎮定？”
    我恍然大悟：“對！單看我們的穿著和出手的大方，就與一般來住店的遊人不同。但那小二，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
    “並非沒有察覺。”釋然說，“可千萬別小看客棧裏的夥計。他們雖沒什麼大本事，但往往是消息最靈通、最知江湖之事的人。也因此，他們最清楚，什麼時候應該裝傻，什麼時候應該活躍。我敢打賭，不出兩天，江湖上的人便會聽聞你與我同行並且同住一房的消息。”
    釋然這些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太不可思議了。
    釋然看著我的表情，笑道：“你以為英雄大會之後，江湖上還有誰不知道你的？還有誰不知道我們在大街上接吻的？”
    我瞪了他一眼。想想那天臉不禁又紅了。
    我說：“那他們會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嗎？”
    “我想暫且不會，”釋然說，“不過等我們一直南下，他們便會慢慢開始懷疑。畢竟，天山剛剛被襲，所有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你是斷然沒有心情與我遊山玩水的。”
    “不過就算他們知道我要去影之教，也不能怎麼樣。”我想了想說，“畢竟他們應該還沒有惹影之教的膽子。”
    “其實影之教自從塵影繼位後便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也不見他們殺人放火。現在人們對影之教的恐懼，絕大多數還是因為上任教主留下來的印象。”
    我反對說：“弑主篡位，塵影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釋然無奈地笑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喝了會兒茶，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睡前迷迷糊糊想到的事情。
    “哎，對了，”我說，“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釋穀在哪裏？”
    釋然挑眉：“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走到他身前，伸手抱他，撒嬌道：“我想去……”想去看看你每天生活的地方，想更加了解你。
    釋然哭笑不得：“釋穀離這裏不遠，大約兩天的行程。你若真想去，我帶你去就是。”
    我開心地笑道：“好啊好啊。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釋然說，“餓了嗎？讓小二送些吃的東西上來。”
    “嗯，好。”
    ————————————
    次日，策馬狂奔。穿梭在樹林裏，無數棵樹從耳邊飛速掠過。
    偶爾才停下來喝些水，這時，就看到龍吟和笑泉興奮得直甩尾巴。
    樂了他們，可苦了我們。到了傍晚時分，發現周圍仍是密密的樹林，不見人煙。
    太陽很快不見了蹤影，不能再趕路了。我和釋然隻好決定原地生一堆火，將就一晚。
    我找到一棵相對較壯實的樹，把樹下的泥土踩平些，又鋪上厚厚的樹葉，然後坐下來，靠在樹幹上。
    釋然在一旁撿了許多粗樹枝，堆成高高的一堆。不一會兒，就熊熊地燃起了火來。
    他滿意地走過來，在我身旁坐下，突然笑出了聲。
    我好奇地問：“笑什麼？”
    “你覺不覺得，像是在跟著我浪跡天涯？”
    我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說：“其實離開天山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
    釋然沒有說話，隻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真好看。我一瞬間恍了神，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美好，美得不像是真的。
    “然？”
    “嗯？”
    “你喜歡過什麼人嗎？”這樣的問題問出來，我自己也覺得頗為傻氣。
    “你啊。”果然，釋然奇怪地看著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之前呢？”
    “嗯……”釋然想了想，淡然地說，“十歲的時候見到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當時便生出了想要保護她的欲望。”
    原來我也不是釋然的“第一個”。小女孩？怎樣的小女孩呢？心裏竟酸酸的。
    我嘟著嘴問：“那現在呢？”
    釋然靜靜地看著我，片刻後將我擁入懷中，低低地在我耳邊說：“現在我有你了。”
    微笑不知不覺爬上我的嘴角。回想起剛才的醋意，頓覺很好笑。有什麼好介意的呢！現在我有他，他有我，就夠了。
    “睡吧。”釋然輕吻我的頭發，把披風拉倒我倆的身上蓋著。
    一邊的火堆心滿意足地燃燒著。
    我想到了瓊言，不知你現在在幹什麼？別再難過，別再舉杯消愁。因為我覺得自己現在是如此幸福，如果可以，我願意分與你一些，讓你也能再品嚐真正舒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