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知否?知否? 第14章 飛來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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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天鳶突然來到,我真不知自己會縱容自己再留幾日。
那天,很早,釋然便叫我起來。
我迷糊地答應他,嘟囔著“再睡一會兒”。
“有人來了。”他無奈地說。
這句話讓我清醒了些。
“誰啊?”我不滿地坐起來,披上外衣,穿上長靴,然後走到鏡子前整理頭發。
剛洗漱完畢,一道白色身影遠遠地印入眼簾。
天鳶?她怎麼來了?
隻見她騎著馬飛奔而來,不一會兒便到了梅園之外。
我出去接她,沒想到竟在她臉上看到一絲惶恐之色。
“怎麼了?”我擔心地問,“是不是淡衣他……”我不敢說下去。
“是天……天山……”她下馬,跑到我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天山被襲擊了!”
“什麼?!”英雄大會前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麼?!
天鳶雙眼噙滿淚水:“他們都已經往回趕了,我趕緊來找你。”
“淡衣的身體怎麼樣?”我急急地問。
她搖頭:“還沒有完全調養好。”
急火一下竄上心頭:“這樣怎麼經得起路上顛簸,簡直是胡鬧!”
天鳶道:“尊主,我們趕快走吧!”
淡衣現在不適合戰鬥,再加上襲擊者來勢洶洶,我得找個人幫忙:“你現在馬上回去。我看看能不能讓釋然跟我一起去,多一人多份力。”
“是。”天鳶領命,翻身上馬,“駕——”的一聲又飛奔而去,卷起陣陣塵土。
我轉身正想回梅閣,卻發現釋然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剛想說話,釋然伸手阻止我:“我都聽到了。我陪你去。”
我感激地看著他。
他還是一貫地溫柔地微笑著,一吹口哨,兩匹雪白色的馬不知從哪兒疾馳而來,瞬間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摸著其中一匹白色的鬃毛,觸感柔順,仔細觀察它,竟是無一絲雜色,驚喜道:“白義馬?”
釋然點頭:“白義馬的後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替我拉過馬繩,示意我上去。
我猶豫道:“我聽說白義馬極其忠於原主人……”
“所以它不會傷害你。”釋然理所當然地接口道。
時間緊迫,我也沒再多想,翻身上馬。
這白義馬似是不服,上下顛簸起來。
“龍吟,聽話。”釋然不斷撫摸著“龍吟”的鬃毛,在它耳邊說著什麼,慢慢地,它終於安靜了下來。
釋然滿意地騎上另一匹:“走吧。”
我點點頭,一揮鞭:“駕——”
龍吟如離弦之箭,奔馳起來。
快馬加鞭,日夜不歇地趕路,一天後便回到了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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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站在山腳,突然不敢往上走。
離開時仍是不諳世事的天山,現在是怎樣一副景象?
前麵等著我的會是什麼?淡衣還好麼?飛然呢?還有那麼多的弟子……
釋然走上前來,握著我的手:“別怕,有我在。”
我麻木地點點頭,由他拉著,順著山路向上走。
奇跡沒有出現。
屍橫遍野,血光衝天,滿目狼藉。
我隻覺我的雙腿在一幕幕慘不忍睹裏打顫。
倒在血泊中的人有的穿白衣,那都是天山的人。
看了讓我有些暈眩。
還有的穿黑色和灰色的製服,難道是有兩批人同時參與了襲擊?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無論我多麼不願去相信眼前的事實,一場惡仗已經發生。
我強迫自己抬腳,往前走。
越往上,人煙越稀少,偶爾看見一兩個天山的弟子坐在死去的同伴旁哭泣。
他們看到我,紛紛站起來行禮。
我問他們淡衣在哪兒,他們回答我說淡衣在山上被圍攻了。
被圍攻……我不敢往下想。他的身體支撐得住麼?
一切都讓我感到絕望。
若不是釋然此刻拉著我,我不知自己是否還扛得住。
我腳步踉蹌,幾次差點摔倒。
“瀟墨,瀟墨。”釋然拉住束手無策又心急火燎的我,雙手平放在我肩上,“看著我,看著我。”
我照做了。
“鎮定一點,好嗎?還可以補救的。”
“淡衣他……弱……不能……”我竟開始語無倫次。
“淡衣不會有事的。”他看著我的眼睛,嚴肅地說,“我保證。我們很快就會找到他,帶他去安全的地方。好嗎?”
我虛弱地點頭。
“好,現在,深呼吸。”他的沉著讓我冷靜不少,“就這樣,很好,我們走。”
繼續走了沒多久,眼前赫然出現一個由十三個人列成的陣型,淡衣被圍在中間,腹背受敵。
淡衣遠遠望到我,大聲喊道:“流碎要毀聖地,去阻止他!”
我進退兩難。
聖地是天山的磐石,決不能被毀。
可是淡衣臉色蒼白,顯然已經力不從心。
釋然道:“告訴我聖地在哪兒。我去。”
天山的地形十分複雜,時間不允許我細說。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必須要阻止流碎。聖地不能被毀。
於是我對他說:“救淡衣。”
“可是……”
沒等他說完,我已經離開。
下雪了,而且愈來愈大。
雖然天山終年積雪,可如此一般大的暴雪還是很少見。雪花在狂風中肆意地飛舞,刮在臉上,竟也生疼無比。
地上的積雪似乎一眨眼就增厚許多,我步履蹣跚地前進著。
我想起八年前初來天山誤闖聖地的景象,那時候似乎也飄著雪,卻顯得寧靜許多。
而現在,空氣裏有令人窒息的不祥之感。
雪兒在聖地嗎?我不由得擔心起來。眼前浮現了那隻有著潔白羽毛的大鳥,雪鳳凰。
曾經我和師父常常去找它玩耍。慣它慣得太厲害了,有時候它甚至會因為我們幾天沒去看它而耍脾氣。
仔細想來,自從師父走後,我便很少再去過聖地。不知道雪兒會不會覺得孤單了。
而現在更讓我感到害怕的是,以流碎的武功和殘忍的性格,會傷到它嗎?
思及此,我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不一會兒便有些足下無力了。
好在很快,我就遠遠看到一個紫色的背影矗立在漫天飛雪中。
挺拔的、瀟灑的身影,任憑風如何鞭笞,毫不搖晃。
他正注視著墓地裏雜亂地樹立著的墓碑。
那些墓碑在風雪裏顯得格外無助,似乎在瑟瑟發抖。
感覺到我的靠近,流碎傲然轉身,冷冷地看向我。
雖然之前聽淡衣說過流碎“邪之美人”的別號,但是在直麵他的一瞬間還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紫色的長袍襯出他的尊貴與冷淡之氣,黑色長發落在他的肩頭,飄飄然如遺世獨立。
他唇角上揚成一個絕美卻譏諷的笑容,細長的丹鳳眼也隨之向上彎。
邪佞的風度,絕世的冷傲。
我想起他的妻子,悉鏡的臉龐。也是這樣的高傲、冷漠。也是這樣微微向上彎的丹鳳眼,平添幾分邪魅。
然而絕世的外表下,不知藏著怎樣歹毒的心和殘忍的手段。
我清楚地記得,他是我的敵人,襲擊天山的人。
我也明白,自己並非是他的對手。
然而,我還是拔出隱劍,如飛蛾撲火般,刺了上去。
流碎的身法奇快無比,可以和釋然媲美。我之於他猶如孫悟空之於如來佛,任憑我如何換方式攻擊,依然被玩弄於他的不屑一顧的笑容之下。
我早已預知到這些,不是嗎?
我隻是,徒然地希望拖延些時間。也許,就能有援兵到來。
援兵是誰?我不知道。當今武林,能打敗流碎的,也許隻有釋然、瓊言。
可是他們能趕來嗎?我不知道。
我隻是想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罷了。
而我的腳下越來越無力,我的進攻也一次不如一次凶猛。
困獸之鬥。
終於,流碎似是玩累了,伸手一揮,一股無形的氣流在他手邊形成,仿佛化成一條惡龍,向我席卷而來,我無處可躲。
我已經盡力了,我問心無愧。隻是,誰能來保住天山的聖地呢?!
惡龍擊中我的胸口的一刹那,好像整個人被撕裂一樣地疼痛。
我的身體騰空,向後飛出十米之遠,然後狠狠栽到在地上。
一陣劇烈的暈眩,伴隨著大量的鮮血從我口中湧出,流在銀白色的雪上,觸目驚心。隱劍落在離我身體不遠的地方,無力地閃了幾下,消失不見了。
流碎踱著步子向我走來,若有所思。他帶著玩味的表情看著我,說道:“不愧是‘江湖兩大絕色’之一,與我的鏡兒不分上下。隻可惜……那麼漂亮的臉蛋馬上就要不複存在了。”
他的嘴角綻開一朵無比華麗的微笑。
看在我的眼裏,卻是冷如冰的諷刺。
那一刻,我連憤怒的氣力都已經消失。
那一刻,我以為我要死了。
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一點消失,眼前銀白的雪光在褪色、在黯淡……
突然覺得好冷,我好想念釋然溫暖的懷抱。
好想對他說:“再抱抱我,好嗎?”
還有……瓊言……我,看來是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麵了。
如果知道我的死,你會回來嗎?會難過嗎?
流碎伸出手掌,夾雜著雪花的氣流在他手裏旋轉。
他隻需動動手指,我便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認命地閉上眼,等著流碎最後的一擊。
須臾過後。
那致命的一擊始終沒有到來。
難道我的身體已沒有了痛覺?還是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
我嚐試睜開眼,卻看到了三個在雪中混戰著的身影。
紫衣,白衣,白衣。
我用盡全身力氣瞪大眼,去分辨那三個人。
流碎,釋然,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