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名！”飛然興奮地握拳振臂歡呼。
    “並列的。”我淡淡提醒他。
    此時英雄大會已經結束，我們一行回到客棧。
    三天在各自的房裏打點行李，隔日我們便會回天山。
    “並列也是頭名啊！”飛然亢奮不減，“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江湖第一的稱號！”
    “非也。”淡衣的聲音從窗那邊飄來。最近他似乎是越來越偏愛那扇窗外的風景了。
    他踱步走過來，看到我和飛然不解的神情，解釋說：“釋然剛才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我不敢相信地問。
    腦中浮現出剛才釋然與淡衣決戰時華麗的招式、飄逸的步伐，白色的衣袖和衣擺隨著他的旋轉而拂過空氣。那樣的場景，像極了師父練武的時候，但又多了果斷的侵略和不容置疑。
    “嗯。”淡衣歎了口氣，眼中盡是憂鬱，“如果不是他的走神，我必輸無疑。甚至連平手的可能都幾乎沒有。”
    飛然呆呆地看著淡衣，確認他沒有在開玩笑之後，一下子泄了氣懊惱地趴在桌上。隨即，他想起了什麼，帶著一線希望問：“那他的武功和瓊言比起來呢？”
    淡衣瞥了我一眼，發現我也在等著他的答案。
    他又歎了口氣：“恐怕，釋然還略勝一籌。”
    我總以為師父是天下無敵的。以前飛然和我開玩笑說天山以外總有比瓊言厲害的人，我就像是自己心愛的東西被指責了，有種被觸犯的感覺，於是追著去打飛然。
    可現在，淡衣說釋然比師父還厲害，我竟沒有覺得被侵犯。
    釋然在擂台上的英姿依舊清晰可見，這樣的身手，要說比師父強，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和飛然都沒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事。
    須臾，我抬頭，發現淡衣臉色蒼白得嚇人。
    “淡衣？你不舒服麼？你臉色不大好。”
    飛然聞言走過去看他，一驚，隨即用手擦拭他的額頭：“怎麼回事，怎麼弄得滿頭的汗？”
    “什麼？”我快速走過去，看到淡衣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小的汗珠。
    心一下焦急起來，趕緊讓飛然把他抬到床上讓他躺下，自己去找懂點醫的天籟來把把脈。
    天木、天鳶聽到動靜也來了淡衣的房間。
    天籟坐在床沿把著脈，我挨著他坐著，其他三個人站在旁邊，都擔心地看著淡衣。
    淡衣側首看到我們五個，笑笑說：“我沒事，隻是感覺有些無力，你們不用來‘送行’。”
    這時候還開玩笑。
    “行了別說話了，”我粗聲打斷他，一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你看你，天山好好地不待，偏要來英雄大會，這下可好，天鳶天木打得累得半死，天籟被小姑娘們纏上了，你自己還……”
    “瀟墨……”飛然突然愣愣地叫我。
    “幹嘛？”我沒好氣地回他。
    “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你要哭了？”
    “誰要哭了，”我抵死不承認，“我隻是擔心而已。”
    “那你怎麼聲音都變了？”
    “那是你的錯覺。”
    “……”
    淡衣笑看我倆鬥嘴，許久，輕輕地說：“這樣真好。”
    ————————————
    天籟說淡衣隻是有些體虛，沒有大礙，吃點補藥就好了。隻是，我們的行程可能要延後了。
    我自告奮勇拿著天籟開的方子出去買藥。
    拿掉麵紗人也自由許多，就讓那些人看罷，沒什麼大不了的。
    走出藥店，我低頭核對著方子，突然身後遠遠地有一個人說道：“江湖兩大絕色。”
    隻覺那聲音熟悉，但我沒在意，頓了頓，繼續往前走。
    “瀟墨姑娘。”
    我愣了愣，這……不是釋然的聲音麼？
    回頭一看，果真是釋然。仍是一身白衣，手中把玩著一把扇子。黑曜石般的瞳孔此刻正深深看著我。
    再見他，仍為他的容顏而驚異，心跳竟加快了。
    “釋穀主，真巧。”我裝作平淡地回應。“你剛才說什麼？”
    “姑娘和悉鏡被封為了江湖兩大絕色，你還不知道？”
    “是麼。”我嘲諷地笑笑。絕色？毫無意義的東西。
    釋然淺笑，俯首看到我手中的藥，便問：“這藥是為淡衣準備的麼？”
    “是啊，他……”剛說出口我便後悔了，我怎麼能那麼輕易地就告訴別人天主病了？
    我及時掐斷話頭。
    空氣中突然彌漫著尷尬。
    釋然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麼，說：“這下我便沒什麼可丟臉的了，方才我也讓樓夙替我買了些補品呢。”
    我一怔，按照淡衣所說，擂台上釋然並沒有盡全力，何需補藥？
    還是他……在替我解圍？
    想到這個可能，心裏竟頓時溫暖起來。我朝他笑笑，沒有再說話。突然覺得自己好嘴拙。
    釋然走近了些，看著我很久很久，也沉默著。
    空氣裏突然飄過一陣曖昧的氣息，我被他弄得不自在起來，感覺臉頰發熱。
    我看著別處，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穀主還有事麼？”
    “有。”
    “什麼事？”
    他靠近，伸出手輕輕捏著我的下巴，使我看著他的眼睛。
    然後他的唇突然地覆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