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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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頭劈頭蓋臉的砸向駱驛的腦門,但是駱驛連腦袋也沒有縮一下,依然鐵了心的站在齊梁跟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走,駱驛對自己說,要是現在走了,算個什麼男人。
駱驛梗了梗脖子,視死如歸:“男子漢大丈夫,舉手無悔敢作敢當。我會對你負責的。”
話音剛落,一隻鬧鍾迎麵撲來,將駱驛的腦門劃開一道口子,齊梁又羞又惱,滿麵通紅:“給我滾就行了,誰要你負責!”
駱驛抬手抹去血跡,叉腰怒吼:“你叫我滾,我偏就不滾,你不要我負責,我偏就要負責!”
齊梁的怒火“嗤”一聲從胸口燒上腦門,抬起食指戳向駱驛:“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叫你滾你為什麼不滾,不要你負責你為什麼還要負責!我討厭你!我討厭死了你!我討厭死你了!”
駱驛拊掌狂笑:“你愛怎麼討厭我就怎麼討厭我,反正我不滾,反正我要負責。我不光要負責,我還要喜歡你!打死我也要喜歡你!死了也要喜歡你!”
“你……混蛋!你不滾,我滾!”齊梁憤怒的揮舞著雙手雙腿,胡亂套上衣服,氣勢洶洶的摔門出去了。
隻留下一絲不掛的駱驛在那邊傻站著。
等到駱驛終於重新意識到自己應該下樓去追齊梁的時候,齊梁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馬路的另一頭了。
齊梁衝出樓道,慌慌張張的穿過馬路,一個趔趄就摔進了路旁的綠化帶裏。他的腦袋被樹枝刮了一下,竟然留下一個與駱驛一模一樣的傷口。“這個混蛋!”齊梁罵了一句,感覺後腰傳來的隱隱疼痛,一股無名之火在他的心裏到處亂竄。
腦子裏竟然都是那個陰陽頭那張幼稚的臉!他有什麼好,平時就喜歡刁難自己,刁難也就算了,還刁難刁難著就把自己晾在那裏半天,唯一的優點就是昨晚見義勇為自己擺平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但是後來竟然還乘人之危!
齊梁忿忿的從綠化帶裏爬出來,胡亂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隻看見駱驛那陰陽頭已經沿著馬路走了好遠,邊走邊喊著齊梁的名字,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架勢。
“真是個混蛋!”齊梁又罵了一句,正想追上去甩他兩巴掌讓他清醒清醒,卻有一輛深黑色的蘭博基尼跑車在車道上突然停車,正好是停在了齊梁跟前。車窗玻璃緩緩搖下,帶著時尚墨鏡的金發男人與他打起了招呼:“齊梁,趕緊到車上來。”
齊梁驚喜的喊了一聲“古叔叔”,就鑽進了跑車裏。
車裏坐著的這個人正是Gustav。
跑車的玻璃上都有遮光性能良好的貼膜,外麵太陽明晃晃曬人的,裏麵卻幽靜而舒適。Gustav正愜意的坐在駕駛座上,點燃一支煙。Gustav是齊梁父親的好朋友,自己與他相識很久,兩人保持著亦師亦友的關係。
“古叔叔,你今天怎麼過來了?”齊梁伸手去掏Gustav的那盒煙,卻被Gustav發現後一把奪回。
“小孩子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Gustav打開窗將那盒煙拋出窗外,說,“是你爸叫我來接你的。”
一聽到是父親叫Gustav過來的,齊梁立刻就不高興了:“你聽他的幹嘛,他總是喜歡自作主張,總覺得他說什麼就應該是什麼。他要你來接我,肯定沒安好心,我不要你接了,你讓我下車。”說著就要開門。
Gustav趕緊將門鎖了起來:“別亂動,小心掉下去摔得缺胳膊斷腿。”
“缺胳膊斷腿也比被他擺布來得好!”齊梁嚷嚷,繼續狠狠的捶打車窗。
Gustav不管他,徑自加快了油門。跑車在高架橋上疾駛而過,將身後大片大片擁擠不堪的老城區甩在後麵:“別鬧,小孩子要聽話一點才討人喜歡。最近城裏要出事兒了,你爸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自己又要忙工作,所以才拜托我送你出城。”
齊梁終於對那防彈防爆的高級跑車的車窗死了心,轉身向Gustav投去哀憐的目光:“古叔叔,你看這城裏好好的,一點事情都沒有,一定是我爸的神經病又犯了。要不……你放我回去,然後就跟我爸說送我出去了。我保證就在家好好呆著,一定不會出事的。”
Gustav搖搖頭,又將油門向下踩了踩。車速已經破百了。
齊梁終於憤怒了:“古叔叔!你把門鎖起來不讓我下去,完全違背了我的個人意誌,禁錮了我的人身自由,是不尊重我的表現!你這哪裏是在護送我出城啊,你這分明是在綁架!”
Gustav點點頭:“看來你終於想通了。”
“啊?”上躥下跳不得安寧的齊梁終於呆住了。
“你猜的沒錯,這的確是綁架。”Gustav欣慰的一笑。把話挑明了就是如此輕鬆,既然說了是綁架就應該有點綁架的樣子。蘭博基尼瞬間開始以300碼的時速在高架上飛奔。
“你看那輛黑車,”一旁爬橋爬不動的小比亞迪車主指著轉瞬即逝的車屁股感歎,“剛才好像飛起來了。”
“啊啊啊啊啊……”齊梁驚悚的尖叫著,看Gustav用出神入化的車技在車流中表演漂移,一隻手悄悄的探到破洞牛仔褲的褲兜裏按下了最近通話。最後一個跟自己打電話的人到底是誰呢?跟他說自己被綁架了他會相信麼?就算相信了,誰又願意來救他呢?雖然這種求助手段荒謬至極,但畢竟是齊梁的最後一根稻草。
Gustav卻探出一隻手,隔著衣物將齊梁的手機捏碎了:“不要做這種無謂的掙紮了,沒有了你的父親,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齊梁掏出那枚被捏碎的手機,最後的那個求救電話還沒有來得及撥通,齊梁的心裏忽然很難過。人家都說,他是司令的兒子,前途無量,得罪不得,但是自己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是一個什麼東西。他隻是因為,憑自己的能力,至少可以衣食無憂的在城市裏生活下去。但是,生活,又怎麼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呢?他為了租到房子跑斷了腿,為了找到工作陪盡笑臉,為了趕時間不要命的擠那地鐵,但是這些隻是城市生存法則的冰山一角。第一天掙得的薪水被小偷偷走了,他去追,竟被人懷恨在心,半夜伺機報複。世態炎涼,人心淡漠,他意識到自己不是在用汗水和淚水,而是在用尊嚴和靈魂換生存。把它們盡數從自己的身體裏抽離出來,讓有錢人買了去再狠狠的踩在腳底下取樂。隻是,不稀罕這些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就算傾囊所有,也賣不出一個好價錢。齊梁自從離家出走以來所受的苦悶,終於在疾始的跑車上決堤了。
“睡夢成真,轉身浪影洶湧沒紅塵。殘留水紋,空留餘恨,願隻願他生……”車流穿行的大馬路中央,駱驛的手機鈴聲響了。
“齊梁!”駱驛對電話那頭喊著:“齊梁,你到底去哪兒了?”
汽車的引擎上太大,讓他聽不清楚那頭的聲音。
“齊梁,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駱驛焦急的問道,同時將自己的另一隻耳朵堵起來,這才聽清楚了電話裏的聲音。
“齊梁……”駱驛問道,“齊梁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