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 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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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福端著碗鴨血粉絲吃的熱火朝天,卻見餐桌對麵的意瑾舉著筷子盯著碗沿發呆。
“在想什麼呢?”老福舉起筷子對著意瑾產生濃厚興趣的碗沿“當當”敲了兩聲。
意瑾好像被嚇了一跳,這才慢悠悠的回過神來:“沒……”
“沒什麼沒,吃飯。”老福嗬斥道,“你看看你,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受了傷剛剛才好,又整天整夜的不睡覺,現在還不好好吃飯!”
——不是不想睡覺,是怎麼都睡不著;也不是不想吃東西,是怎麼都吃不下。
意瑾被老福這麼一說,不再作聲,隻是默默的低下頭。
老福見意瑾這種反應,無奈的歎息一聲,將碗裏麵蓋的滿滿的鴨血盡數撥到意瑾的碗裏。“昨天是我抱你進的房間,當時你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就像一灘爛泥一樣,已經沒有了意識,但是你卻躺在床上一夜沒有闔眼。夜晚那麼長,又那麼安靜,自己一個人是最難熬的,這我知道。你是無論如何睡不著的,這我也知道。但是即使如此,你還是要強迫多吃點東西多休息一會兒,嚐試著去做一個正常人。”
意瑾愣愣的看著碗裏堆成小山的鴨血,雖然被煮過了,但是還是能夠聞得到裏頭的血腥味兒。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自己也開始對血腥味兒上癮了,看著碗裏紅通通的鴨血,總不自覺的去聯想起那紅白紅白的人肉。
“你知道對我來說最誘人的是什麼嗎?是新鮮的人類的血液,最好是從活人的頸動脈裏剛剛流出來的。從活人體內淌出來的血味道最重,也最為鮮美,但是現在呢……”老福說著,攪動著碗裏的那些粉絲,苦笑,“但是現在我吃的卻是這些東西。要是被同類看見了,肯定是會笑話我吧?”
意瑾想像電影裏那穿著燕尾服帶著高禮帽的德古拉伯爵捧著一碗鴨血粉絲吸的哧溜哧溜的樣子,果真是有幾分滑稽。仿佛是要驗證意瑾幻想一般,老福竟也挑起一筷子粉絲,吃了起來。
“但是這些並不是毫無疑義的。如果不想變成一個怪物,就首先不能把自己當做一個怪物。隻有像正常人一樣過著最普通的生活,才能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老福走到意瑾跟前,捉起意瑾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看,現在看來,你比我幸運多了,至少你還有心跳不是麼。”
意瑾的右手手掌包覆上老福那堅實的胸口,繼而又像觸電一樣猛的將手縮了回來。自己的心髒因為緊張而在胸腔裏瘋狂的跳動,他甚至可以聽見那頂著嗓子的“咚咚”聲。
——而老福那裏確是一片死寂。
老福對於人類那驚懼的神情已經習以為常,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隻是嘴角勉強勾起一抹苦笑。正要轉身離開,卻見意瑾又伸出那隻縮回去的手,整個貼上老福的胸口,顫抖的感受著那死一般的沉默。
意瑾這一次並沒有將手拿開,而是抬起頭望著老福那墨綠色的眼睛——那是屬於古老的凱爾特人的眼睛,“你在我瀕死的時候救了我,為了解我身上的病毒,身為吸血鬼竟然將自己的血喂給人類,雖然那會有一些副作用……”
“副作用就是隨著我的血液,你的身體裏移植進了我的一部分,你不得不和我建立了奇怪的血緣關係……”老福淡淡的笑著,順著意瑾的話說。
“這些都不重要,”意瑾搖頭,著迷一般的盯著那美麗的綠色瞳孔,“你,是吸血鬼;而我,成了僵屍。反正我們都已經糾纏成這樣了,還不如更加痛快一些:你若是要當普通人,我就陪你一起當普通人,一日三餐,夜伏晝出;你若是要當怪物,我就陪你一起當怪物,你吸人血,我便吃人肉。”
意瑾難得鼓起這樣的勇氣,說完那些提前組織好的語言,就再也想不出該說什麼了。老福饒有興致的看著意瑾,任由沉默繼續,也不開聲。幾秒鍾之後,意瑾的臉又漲的通紅,終於決定又開始扒那碗快要涼掉的鴨血粉絲湯。
正在這時,老福卻做出一個出乎意瑾預料的舉動:他從後麵輕輕的摟住了意瑾。
“Merci。”老福低沉的聲音在意瑾耳畔響起。
意瑾這才反應到老福說的是法語。
意瑾乖巧的將那碗筷收拾幹淨了,與老福兩人窩在房間無所事事的開始漫長的夜生活。意瑾正在端著一本從老福書架上翻出來的意大利原文的《君主論》翻看,而老福正邊打遊戲邊聽歌:“Thatsuicideispainless,itbringsonmanychanges,andicantakeorleaveitifiplease。”意瑾皺眉,“一點都不催人上進。”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意瑾乖乖放下書去開門。
“小瑾!”意瑾打開門,隻見駱驛背著個鬆垮垮的大包,提著三杯costa咖啡出現在門口。
意瑾的麵部肌肉無端的抽搐幾下:“你……你這是怎麼了?”
駱驛聳聳肩,自覺進了屋子,伸著頭往房間那兒望過去:“哎?Floyd人呢?”
老福正好從屋子裏走出來,一眼就撞見了駱驛的造型,驚訝道:“你是不是被人修理了一頓?”
駱驛擺出天真無辜的笑容,“啊?沒有啊。怎麼了?”正一轉身,看到牆麵上裝飾鏡裏的自己,忍不住“哇”的大叫一聲,“好慘!”
的確是好慘。抹了不少發膠的九一分的陰陽頭如今胡亂的朝各個方向蓬亂著,兩個烏黑的黑眼圈襯得他像鬼一樣。偏偏又衣著淩亂,衣服上沾滿了灰,手臂上帶著淡淡血痕,像是個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新鮮屍體。
“叱吒風雲的駱大少爺竟然被人修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駱驛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歎了一口氣:“說來話長。”
今天晚上,駱驛照例去自己開的酒吧坐坐。一到那兒,就嚷嚷要讓主唱給他唱歌,反反複複還是那首酒吧主題曲——駱驛到自己的酒吧就喜歡幹兩件事情,喝酒,還有刁難那個小主唱。小主唱看來是被他刁難習慣了,也就隻能放下酒杯,罵了一句“fuck”就拿著麥上去了。要是平時,唱這麼七八遍駱驛也就讓他歇了,這回駱驛正在和一個客人交談,一時間忘了主唱還在上麵唱歌這回事,竟然活生生讓他唱了二十多遍。
在第二十遍快要結束的時候,小主唱猛的摔了話筒,跳下舞台,衝到駱驛跟前對著他的眼睛就是兩記拳頭:“你以為你有錢了不起啊!”
駱驛莫名其妙被打的眼冒金星,頓時就懵了。等到眼睛終於可以再看見的時候,那小主唱正背著自己的破背包哭著衝出門去。樂隊的其他成員們愣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領班拿著個冰毛巾上邊給駱驛敷著眼睛,邊說:“老板啊,不是我說,你刁難他刁難的太厲害了。”
駱驛瞪著兩隻圓滾滾的黑眼圈,有苦說不出:自己哪裏是要刁難他,叫他一遍一遍的唱,是因為自己聽他的聲音老是聽不夠!
駱驛跟自己的客人道了聲歉,將客人給他的文件袋塞進大背包裏,就趕緊追了出去。正巧看見小主唱正被好幾個人圍在那兒。
“敢動我的人,我跟你拚了!”駱驛大喝一聲,就衝了上去。
“所以就被打成王八了麼?”意瑾拿著酒精替駱驛擦洗傷口,問道。
駱驛那邊確是淡定的喝著咖啡:“這些都是愛的痕跡啊。”
意瑾搖頭:“聽不懂。”
“裝什麼傻,我昨晚可是親眼看見你跟Floyd接吻的。”駱驛說。
“啊?!”意瑾一驚,臉又紅了。
老福低聲咳嗽一聲,向駱驛擲去刀子般的眼神。
意瑾猛的將沾了酒精的麵前戳進駱驛的傷口,駱驛痛的“哎呀!”大叫一聲。
“這一記是替那個小主唱還你的。”意瑾將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他是不是很缺錢啊,要不然幹嘛老受你這種氣。”
“這你就想錯了,人家到我這兒來唱歌純粹是體驗生活。”駱驛得意的一挑眉,“你知道人家是誰麼?人家可是軍區司令的兒子。”
老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來你真的活膩歪了,軍區司令的兒子你也敢泡,信不信人家老子一槍崩了你。”
駱驛撇嘴,“哼,軍區司令又怎麼樣,我祖上還是國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