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知道下手的人是誰，當然不會是紀小小。他來到此處純屬偶然，也並不知道她住在這裏。隻是，他早已習慣利用手邊最趁手的資源。
    他惹上了不能惹的人，平日裏的去處並不安全，另找房子也不太不可能。自己挨一棒子算是輕的，說不定那幫狐朋狗友已經遭遇不測了。
    想起便覺得窩火，本以為會是一般的公子哥，誰知對方的後台竟是此處最有勢力的家族之一：莫家。本來當對方亮出名號就應該馬上跑路的，但他們心存僥幸，隻盼不會有這樣背的運氣，以為那油頭粉麵的小子不過是為了唬人好脫身。小弟們有幾天沒吃頓好的了，碰到一隻肥羊當然不願輕易放過。許若飛回憶起後來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十幾個黑衣人：那分明不是一般的混混，而是專業的打手，
    “該死的！莫家的小兒子，沒事跑到我們的地盤上來搞什麼鬼！”
    回過神來時，紀小小已經端了個白瓷餐盤站在一旁，看樣子似是站了許久了。
    顯然是自己凶神惡煞的表情嚇到了她，女孩的臉色蒼白。
    “看什麼看？做好了不會叫我嗎？！”許若飛不耐煩地說道：“端過來呀！”
    紀小小打了個寒噤，不敢分辨自己叫了他好幾聲他也沒有回答，忙小心翼翼地將盤子擺在桌上，另一隻手把竹筷遞給他。
    “蛋炒飯？”許若飛掃了一眼碗中的東西，不可置信地抬眼望著紀小小：“你就給我吃這玩意？”
    “家裏沒有菜了。”紀小小不安地絞了絞手指。
    “你家不是挺有錢的嗎？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吃這個吧。”他環顧了一下狹小的房屋，暗自嘀咕道：而且還跑到這個鬼地方來。
    “……”紀小小低下頭，沒有說話。
    “算了算了，”許若飛撇到她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逐漸轉化為難過的表情，不知為何突然有些不忍。他雖然沒興趣去探尋別人的秘密，但也不再為難她，隻點點頭說道：“就這樣吧。”
    說著，便低頭嚐了口飯。隻咀嚼片刻，雞蛋清新的香氣便從嘴裏彌漫開來。米飯軟硬適中，非常可口。
    “還真不賴。”聽到他這樣說，紀小小這才鬆了口氣。雖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但做飯是她最擅長的，即使隻是簡單的花飯，也能做得十分美味。
    狼吞虎咽地吃掉一盤子，許若飛抬起眼瞄了瞄站在一旁因為他的速度看呆了的紀小小，轉了轉眼珠問道：“還有沒有了？”
    紀小小回過神，忙說道：“鍋裏還剩下一點，我去幫你添來。”
    許若飛跟著她進了廚房，屋內是簡裝修，牆壁上貼著的白瓷的瓦片已經很陳舊了，邊角處破損得嚴重。連地板上鋪的塑膠皮也有些坑窪不平。隻有餐具是新買的。盡管如此，房子內的各種物品仍舊擦拭得非常潔淨的樣子。
    許若飛百無聊賴地在屋子裏東摸摸西看看，半響突然問道：“你這個公寓多少錢租的？”若是便宜，等這段時間過去，也在附近找房子好了。
    “一個月八百。”
    “這麼貴？”許若飛吃驚得差點咬到舌頭：“就這間破屋子嗎？”
    紀小小回頭看他一眼：“還好吧，算是便宜的了。”
    許若飛冷笑道：“也是，像你這種大小姐，這樣的價錢也會覺得便宜。”
    紀小小停了停手上的動作，沒有搭腔。片刻後便又低下頭去：“時間緊，我又急著找地方，所以也沒法太挑。能有個落腳處就成了。”
    “幹嘛那麼急？”許若飛用手翻了翻排風扇的蓋子，隨意地說。
    沒有等到回答，他也不再問。在外討生活不容易，況且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奇心強烈的人。
    飯盛上來，被雞蛋侵染得有些黃澄澄的米粒，看著便十分讓人開胃。
    紀小小將碗遞給許若飛，對方卻用手擋了擋，推還給她。
    “怎麼了？”女孩抬眼困惑地看他。
    “你吃。”
    “我吃過晚飯了。”紀小小眨眨眼。
    男人又不耐煩起來：“叫你吃你就吃，哪來那麼多廢話！”
    折騰了半夜，確實是有些餓了。可是……女孩偷偷瞟眼許若飛，有這個大魔王在一旁盯著，怎麼可能吃得下。
    許若飛似乎也覺察到了紀小小的眼神，難得體貼地裝作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在房間裏四處閑轉。
    可惜屋子實在不大，男人走了幾步便更覺憋氣。正無聊時，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瞥見女孩慢條斯理地小口小口吃飯的樣子。
    帶著貴族家庭調教出的與生俱來的優雅，但又充滿了小女孩特有的生澀與稚嫩。
    那模樣實在太像一隻可愛的貓咪，許若飛看著她渾然不覺自己注視的側臉，突然感到心情大好。
    他假意咳嗽一聲，接著大大咧咧地躺倒在床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泥濘的鞋底在潔白的床單上印下褐色汙漬。
    紀小小見他不脫鞋便躺上床，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許若飛瞟到她的神情，故意挑起一邊的眉問道：“不滿意？”
    女孩把頭搖成撥浪鼓狀，低下頭繼續扒飯。許若飛不禁頗為滿意地偷笑起來。
    他散漫慣了，若是在其他人，例如父母或女人麵前還稍微會注意點形象，在兄弟們麵前便不會在意這些。那麼，他又看了一眼桌旁的女孩，暗暗思忖道：她是例外麼？
    許若飛很清楚自己的口味，這種毫無個性的女人自然不會成為自己狩獵的目標。自己隻是——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喜歡欺負她罷了。
    至於他們之間的過節，他早已不甚在意。那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