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橫斜，黯淡的月色散落在這片深幽的竹林裏，印上斑駁暗影，格外觸目驚心。不久前在這兒的一場惡戰，狂風肆虐，似乎隱隱還傳來的血腥的氣息，這一切，都讓躲在暗處瞪著空洞雙眸的少女，瑟瑟發抖。
    我隨著師父緩緩走到她的麵前，她幼小的雙手已經布滿血漬，卻毫無知覺。微抿雙唇，我抽出懷裏的紅色棉錦，替她輕輕拭去。師父則抽出寶劍，割去少女過膝的長發，輕吟道：“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於是那一天，我多了一名叫皎月的師妹。
    師父總是如此隨性，然而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我名紅袖，十年前，師父在雪山上撿到了仍為嬰孩的我。從那以後，我一直跟隨著師父遊跡於山水，偶爾停駐腳步，在野外笙歌起舞，倒也愜意。
    師父不善於言辭，更多的時候，他靜靜地走在前頭，側頸遙望，不知在想些什麼。而我，拿著他遞於我的古書，細細品讀，也隻有在看到了深奧難解的詞彙時，才會踱步上前，詢問師父。
    但自從來了皎月，這個如月般空靈皎潔的少女後，師父漸漸露出自己的情緒。他時常對著皎月微笑，親自教導她讀書習武，更會在她熟睡後，對著她沉思。每當這時，我的心裏總會泛起陣陣苦澀。與師父相處整整了十年，我也從未見過師父如此溫柔的眼神。第一次，我知道了嫉妒這個詞的含義。
    許是年少輕信，我開始學會有意接近皎月，或教她詩詞，或與她齊舞，皎月卻不疑有他，逐漸對我露出真性情。直到我16歲，皎月14歲。
    我們共同生活了6年，這足以讓我知道皎月的一切。或是師父早已看穿我的本性，他從未教我武功心法，一切都來源於古書上的知識，我懂得更多的是醫毒、蠱和星宿，卻不知，這於當時的朝政，是何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