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 十二律之——夾鍾『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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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偯墨自從和姐姐一起被父親派到離雪鎮開始,就總是覺得有什麼事情應該記住,可是卻怎麼也都想不起來。感覺上那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好像還和什麼人有過約定,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在沁月小築的日子,和璿淵穀沒有什麼不同,蘇偯墨還是將和外人交往的工作全部丟給自己的姐姐,而她自己就采采藥,做做藥丸,日子依舊過的很悠閑,隻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夜裏也越發睡得不是太安穩。
因為蘇偯墨從小就在知弦居居住,兩個姐妹很少有機會像其他姐妹一樣擠在一張床上說悄悄話,所以蘇偯墨和蘇偯落基本都是在不同的房間睡覺的。所以蘇偯落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妹妹其實夜夜都被夢境深深纏繞著。
那一夜,蘇偯墨將墜崖的李諾承帶回了沁月小築,蘇偯墨當時隻是覺得相當的奇怪,為什麼看著這個人的臉,就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彼此間還有一段很深的糾纏。當晚,蘇偯墨的夢境又再度襲擊了她。這一次,夢裏是一片梅花樹,樹下一個孤墳,土是剛剛才堆上的,沒有墓碑,隻有梅花瓣灑落在上麵。
然後,她看見了一個白色的人影,將那個墳上的土,用內力震開,然後那個人影小心翼翼的蹲下身,用兩隻手撥弄著,蘇偯墨感覺到自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緩步走了過去,緩緩看著那個白衣人影手下的動作。那個白衣人影還在繼續撥弄著土,突然,身影頓了一下,隨即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同時也更加的小心翼翼。
忽然,蘇偯墨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露了出來。那個人的臉非常模糊看不清楚,白衣人影將裏麵的人輕柔的托起,讓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懷裏,緊接著,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了一個小瓷瓶,瓶口對準了那個人的唇,緩緩將裏麵的液體倒入了那個人的嘴裏,然後取出幾枚銀針,紮在那個人影的下顎,耳側還有咽喉部分,然後蘇偯墨看到,那個蒼白的人的喉頭微微動了一下,應該是將那嘴裏的液體吞咽了下去。那個白衣人影,激動的抱緊了那個蒼白的人,蘇偯墨站在人影的背後,仿佛還看到了那個人影微微抽泣時顫動的起伏。
被救回來的那個人叫李諾承,當蘇偯墨看著他在深夜坐在沁月小築後方的山坡上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的歎了一口氣。蘇偯墨被自己的舉動怔住,她幹嘛歎氣?她雖然覺得這個人很熟悉,但是為什麼看著他捏著銀針寂寞的坐在那裏的時候,卻覺得對他有所愧疚?為什麼?蘇偯墨不明白,他也更加不懂,為什麼那個夢中的白色身影會那麼的熟悉。
姐姐蘇偯落被父親召回璿淵穀之後,隻有她留下和李諾承相處,習慣上,她怕生人,所以她決定要外出采藥,可是不過在看到李諾承欲言又止之後,她突然很想要帶著這個男子一同出去,而不是為他留在沁月小築,究竟為什麼?明明知道帶個傷員出去是一件極度麻煩的事情,但是她還是如此決定了,因為她感覺到,這仿佛是他們之間,僅有的一次單獨悠閑外出的機會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知道,以後也許,會深深傷害這個男子,所以,能留下些美好的回憶,便留下來……
回到璿淵穀,父親召她去說話,她聽到了自己的父親對於她和李諾承的關係感到擔心,但是她卻不知道為什麼。隱隱也覺得自己應該有能力躲避著一切,卻沒有去做。姐姐的態度讓蘇偯墨有些害怕,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姐姐再談起李諾承的時候,眼裏有讓她覺得陌生的氣息。
初見琴羽那天,她再也移不開視線,那是和李諾承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的另一種吸引,好像覺得曾經無比哀傷的答應了這個人什麼事情,可是眼前的人確實是沒有見過的。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男子,蘇偯墨就想起了那晚做的夢,灑滿梅花瓣的墳,那個白衣女子拂去塵土後他的麵容,那個人,就連一口棺木都沒有,就這麼被埋在土裏,可是卻讓人覺得他身上不會沾染任何塵埃一般,縱然隻是這樣草草被埋進去,當夢中那個白衣身影將他身上的土拂去的時候,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就是知道那個人的臉仿若睡著一般。
這個叫琴羽的人,為何那麼像那個夢境中的人?
離開璿淵穀,蘇偯墨是不願意的,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的反對,就順從了父親的決定,隻是在後來會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當時會沒有任何反對和質疑就出穀?蘇偯墨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她其實沒有外人所認為的那麼軟弱和乖巧,她如果有不願意的事情,就一定會拒絕,即使是無聲的拒絕,也一定不會任由人擺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的蘇偯墨,仿佛等待了出穀之日很久一樣,有些期待的離開一直成長的家門。
見到了白毓之,那個有些像紈絝子弟的表哥,在踏入白府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夢,那是見到白毓之之前,她站在一片火海中,火海四周有人在呼救奔走逃竄,每個人都從她的身體中穿過,隻有蘇偯墨沒有任何感覺到火燒的灼熱,一個人慢慢向著一個小院落走過去,在那裏有一個房間,蘇偯墨站在房間外,雖然門窗緊閉,但是她仿若可以看到房間裏麵,房間上麵三個大字『無為齋』一瞬間晃了蘇偯墨的眼睛。然後她看見了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同樣帶著麵具。想起了那個夢,蘇偯墨在跨進白府的那一瞬間,抬頭看了看天空,蔚藍澄澈,但是那個時候的她有一種感覺,過不了多久,這片藍色的天空,會被映照成火紅……
夢總是在變幻,她看到有人用銀針射倒了李諾承的踏思,她看到自己和琴羽被潮水般的人重重包圍,她夢到所有人都微笑著讓她做出選擇,她夢到,身邊所有的朋友都倒在血泊中,她夢到,夢中還有幾個看不清楚麵容的人在對她反複說著什麼話,記不清那些話,隻是記得那都是極其殘酷的話。可是不管夢到什麼,最終都隻有一個結果,她始終要麵對某些她不願意做的抉擇,每次的選擇都不同,但是每一次她都不想踏出任何一步。
在夢裏,她都覺得寒冷,那種生不如死的寒冷,她經常在夢中一遍遍無聲的詢問,這一切都是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冷到徹骨,卻還是會呼吸?為什麼冷到錐心,卻凍結不了人的生命。她寧願在夢中殺了她自己,明明知道是夢,他也寧願殺了她自己,不再麵對那些。可是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感覺到心口那股劇痛,痛到沒有一絲力氣倒地。
每當因為那種劇痛而快要擺脫夢境的蘇偯墨,在即將清醒的那一瞬間,都會看到兩個字,兩個巨大的字,兩個近在咫尺,鮮紅如血的兩個大字。
那兩個字是——『羽墨』…………
羽墨???羽墨!!!羽墨……………………
羽墨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會看到這兩個字,為什麼?可是不管蘇偯墨每一次如何回想,都想不起來這兩個字究竟對自己有什麼樣的含義。隻是,這兩個字卻讓她覺得非常的熟悉,盡管是刺目的鮮紅,但是蘇偯墨卻不覺得那鮮紅的顏色讓人覺得不舒服,相反,好像有一種極之溫暖的感覺,好像看著這兩個字,就可以給人傳遞出某種溫暖和希望。蘇偯墨知道,自從夢境開始轉變之後,雖然那些場景並不一定會真切發生,但是那羽墨兩個字,一定是一個關鍵,也許知道了羽墨所蘊含的秘密,就會讓這些痛苦的夢境消失。
可是,始終想不起來,那個最關鍵的部分……蘇偯墨在琴羽懷裏睡著的那一刻,她感受到這個男子對自己的意義是何等的特殊和重要,但是,這些都不能跟他說,因為那個人,恐怕又會說自己是胡思亂想自尋煩惱了吧?是的,自尋煩惱……所以,就讓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承受這些夢境的困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