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探王府
    京州樞密使府邸。
    “先生，你竟霸著這麼大的府邸啊！”
    搖光與九曜兩人自從進了樞密使府就左瞅瞅右摸摸，兩張臉上都是興奮莫名的表情，看的一眾家丁丫鬟們想笑又不敢笑，硬是憋著一個個在那幹發抖。
    “那是燕王厚待，你們先下去吧。”
    示意那群下人退去後，玄修才一臉正色的翻開下屬剛才遞來的紅色邀請函，隻是才看了幾眼便信手一丟，那燙金的卡片‘啪’的一聲掉在了桌上。
    “先生可是有事煩憂？”
    搖光掃了邀請函一眼，即刻對上了玄修神色複雜的目光。身為女子，搖光的心思自是要比九曜細些，也比他更容易察覺到細微處。
    “你們倆坐下，我和你們詳細說說這次的任務。”
    將那兩隻皮猴子招來身邊坐下後，玄修將他身為仙，卻一世世留在各國朝廷的理由詳細道來。
    “先前便聽聞過關於先生的事，隻是沒料到您為了人界竟做到如此地步！”
    搖光一改先前嘻嘻哈哈的態度，凝眉正色道。
    “我世世穿行不同國家，不同朝廷，卻奈何一人之力終有限。至今這人間仍是烽煙渺渺，實難太平，說來慚愧……”
    “先生千萬別這麼說，你這份處處為人界謀求平等的心意便是常人難及了！更何況一人之力平天下本就是戲詞之言，豈可當真？”
    “但這次與聖君定下的十年之約，我本道天尊有法可解，誰知最後仍要我按死路子去走。要知這六分天下早已逾了百年，怎是輕易便能統一的？”
    “先生所言極是，但既然天帝與師傅都能放心將此事交托先生，先生就莫要再菲薄。搖光不才，若先生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搖光定當傾力為之！”
    搖光一人在那慷慨激昂雙目連泛星光，九曜則撐著下顎，麵泛疲態眼神無光的看著那兩人。九曜最煩最怕的就是別人在他麵前說些大明大義的話，每次聽到這些他就犯困。眼見搖光和玄修有越說越停不了的趨勢，九曜趕緊出聲打斷他們，抱怨自己肚子餓了。
    “師兄！你胃是漏的呀！剛才吃了那麼多，才過了一個多時辰，你又餓了？！”
    搖光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看向九曜，九曜白了她一眼，也不答她，反而笑眯眯的盯著玄修看。
    “玄先生若有吩咐，也要讓我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啊。”
    他意有所指的瞥了眼那封燙金的請帖，玄修一愣，繼而明白了他在指什麼，心中突然清明開來。天界素來都傳這九曜仙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除了仙術修為高之外沒任何可取之處。但元始天尊每次聽人論及九曜，總是意味深長但笑不語。他也曾於出發前問過天尊為何將九曜派於他，但天尊隻是拍拍他肩膀，眸光中滿是自得自信。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九曜雖是頑劣不正經，但他的心卻比旁人都細。隻是看了眼請柬，隻是聽了幾句他對搖光的感慨，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這份慧明，確實難得。
    “好，我立刻吩咐下人備好菜肴，今夜就要麻煩你們倆了。”
    玄修笑著走出去吩咐下人，留下搖光一臉莫名的看向九曜，不懂這兩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今夜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這裏。”
    九曜拿起丟在桌上的邀請函，伸手在一處點了點。搖光湊近看去，隻見上麵寫著：慶王府。
    “你怎麼知道玄先生要我們去這裏？”
    她拿起請柬仔細看了看，上麵隻寫明了慶王李懿四十七大壽，今夜於王府別院內宴請百官。
    “玄先生既與魔族聖君定了十年之約，必然不會再浪費時間在猶豫和感慨上。他已在這人間六國沉浮百年之久，自然清楚各國實力，君主群臣是否清明適合一統天下。所以他即使現在還沒告訴我們答案，心中也是定了些許打算，若我沒猜錯，這位慶王應該是個相當棘手的角色。”
    “你怎麼知道？”
    搖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九曜輕笑一聲，繼續道：
    “剛才你和他說了這麼多，你就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始終遊移在那帖子上麼？而且，那般語氣，明顯就是鬱結於心啊。玄先生既能成為燕國樞密使，掌一國重軍，以他的能力又怎會輕易為他人憂心傷神？”
    “師兄，我還是不懂，你又不了解玄先生，你憑什麼下這種定論？”
    搖光趴在桌上，歪著腦地問道。
    “或許我還沒完全摸透玄先生的性格，但這幾日相處下來他是怎樣一個人我還是有點底的。”
    “怎樣的一個人？”
    搖光繼續發揮好奇寶寶特質，追問著自家師兄。九曜伸手倒了杯龍泉茶泯了一口，俊逸的五官立刻擠成一團，這麼苦的茶竟然也有人喜歡喝？！“玄先生心中清明，為人和善，不好屠戮血腥，但有時卻因為不忍而放過了很多機會。當然，這些是那元始老兒告訴我的。”
    “咦？！師傅為什麼不告訴我隻告訴你？”
    “因為……你這裏不如我。”
    九曜突然換上一臉邪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搖光立刻跳起來朝他撲去，他卻也不閃躲，由著搖光掐著他脖子搖晃。這對師兄妹就這麼鬧著笑著，直到丫鬟來傳話說午飯已備好了，才一前一後的爭著向飯廳奔去。
    入夜，京州慶王府別院內賓客嬉鬧聲，樂曲演繹聲不絕於耳。銀色的明月隱進雲霧中，夜空漆黑卻被隨後升起的五色焰火點燃。當今燕王的親弟，慶王李懿奢華的壽宴在數百朝廷文武的參與下拉開了帷幕。
    王府外圍喜慶嫋嫋，燈火通明輝映。王府內牆粉飾奢華，處處金碧輝煌。前來賀壽的賓客無一不喜笑眉開，爭著圍在慶王夫婦身旁拍馬屁。
    “公子，奴婢已將浴桶備好，公子隨時可沐浴。”
    身著淡藕色連衫裙的侍婢邁著蓮步款款而來，紫衣公子捏了捏倦極的眉心，示意她好好看護睡著的世子，起身向自己屋內走去。
    從世子房到他所住的西廂房，必須經過一座假山與回廊。從王府別院傳來的喜慶聲雖遙遠，卻也還是帶著些許吵鬧繁雜。紫頤抬眼望了望被無數焰火燒至錚紅的夜空，不由長吐一口氣。替世子施針耗損了不少魔氣，他現在疲累至極隻想快些回房去沐浴休息，哪還有空去理王府外仙樂飄渺酒色糜爛之景。
    “嘖嘖，玄先生果然沒說錯，這慶王果然奢靡，一個壽宴而已搞成這樣。師妹，你去東邊我去西邊，小心點別被王府的人抓到了。”
    白衣少年蹲在屋頂，黑色長發被白綢辨於身側，如黑曜石般錚亮的瞳孔透著絕然的神采。他看了眼身旁的紅衣少女，露出一抹自負的笑容後瞬間消失於那人眼前。搖光看了眼他消失的地方，也不動聲色的向著東邊隱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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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樞密使：統領樞密院之人。皇帝心腹，執掌國家軍機最高大權，正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