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卷 第二章——人間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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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後。人間界,燕國王都京州。
“師兄!你還吃!你已經吃了四碗陽春麵四碗餃子五籠包子六張大餅了!”
紅衣少女一把搶過白衣少年懷中的滿滿一袋糖栗子,隨手塞到身後的另一襲白衣懷中。後者尚未反應過來,便突感眼前白光一晃,手中一空,下一秒望去那袋糖栗子便物歸原主,回到了白衣少年手中。
“師妹你這男人婆,能不能別老這麼粗魯,你看玄先生都被你嚇到了!”
九曜隨手抓起幾粒栗子丟進口中,戲謔般望著身後的清輝之神。他這話倒沒說錯,玄修還真是後悔帶他們兩人下凡了。搖光和九曜簡直像天生和他作對似的。這幾日他是處處替他們善後,就像帶著一群孩子的保姆。
“好了好了,別鬧了,這裏是市集,撞到人就不好了。”
玄修的臉上唰的豎起幾條黑線,開口勸道。誰知他話才剛說完,倒退著走的九曜就真的撞在一具軟綿綿的身體上了。
“公子小心!”
九曜轉身的瞬間,看到的是滿天散落的玫紅色花瓣。
而那人,就沐浴在這花瓣雨之下,向後倒去的紫色身子被旁邊的侍衛慌忙扶住。
“大膽!竟敢撞倒我家公子!可知死罪!”
一名黑衣武士抽出盤在腰際的蛇鏈,疾風般朝九曜逼去。
“住手。”
清越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黑衣武士及時收住即將攻向九曜的蛇鏈,不忿的瞪了他一眼,回到紫衣少年身旁。
“這位公子,實在抱歉,家徒無意衝撞。這裏有些銀兩,不知可夠賠償?”
玄修從懷中掏出銀袋,拿了一錠銀子遞給對方。誰知那紫衣少年隻用略為可惜的眸光看了眼散落一地被路人踩踏的花瓣,話也不說便轉身走人。
“喂,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啊!”
九曜隻是無意撞到了對方。且不說玄修屈尊降貴代替他道歉的行為讓他有些不爽,光是剛才那黑衣武士直逼他下盤的動作就能看出對方沒有分毫猶豫,用了直取他性命的狠勁。就算錯真的在自己,可這麼一撞也不至於就要人命吧?
看了眼已經遠去的紫色背影,九曜對那人臉上擺出的高傲與不屑實在有些無法忍受。若不是玄修伸手按住他肩膀,他真會追上去找那人請教幾招。
“啊!他好英俊……不對不對,是好美啊……”
搖光盯著那已經被熙熙攘攘的人群遮掩的不見了的紫影,眼泛桃花的說道。
“哼,小白臉!”
九曜胡亂的抓起袋中的糖栗子想送入口中,突然又像想起什麼般心情全無的隨手一丟。帶頭向他們的目的地——樞密使府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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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剛才為何攔住屬下?那些錦瑟花得來不易,現在就這麼沒了,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慶王府西廂房內,紫衣少年斜倚在白虎皮鋪墊的搖椅上,纖長食指按壓著兩鬢太陽穴,臉上盡是疲憊之態。麵對下屬提出的憂慮,他實在是無力回答。揮揮手遣退了那人,腦中回憶起今日市集的一幕。
那撞到自己的白衣少年,雖刻意隱了一身氣息,但他還是從那帶著怒意的吐息中感應到些許仙氣。為何會在這燕都遇到仙人?難道他們與聖君上月所提及的十年之約有關?
想到自己這方仍有幾件麻煩事尚未解決,紫衣少年蹙起了好看的修眉。他調整了睡姿令身體更加陷入那柔軟的墊子中,決定暫時拋卻這些惱人的破事好好睡一覺。但他才剛睡著,便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驚醒。
“紫頤公子!世子又發作了!王爺請您快些過去!”
侍婢在用力的敲著門扉,著急的顧不上儀態,扯著嗓子便朝屋內喊。紫頤頓生無力感,他長歎一氣,捏了捏眉心站起來,整好衣擺便打開門隨著侍婢向左邊的正房急急走去。
“你們給我滾!滾出去!好痛!好痛啊!……”
才剛走過假山回廊,一道淒厲的哀嚎便遠遠傳來。走在前麵領路的侍婢嚇得一瑟縮,加快了腳步並輕聲催促身後的人也快些。紫頤不耐的抬眼看向左前方回廊盡頭的那間房,屋門大敞,幾個丫鬟家丁圍在門口,時不時躲避著從屋內飛出的‘凶器’,而屋外的地上已炸開了一地的瓷器碎片。
“紫頤公子。”
門外的幾個下人見到他遠遠的走來,紛紛向他彎腰行禮。紫頤也不搭理這些人,徑自繞過門口的小屏風,一眼就看到了正被慶王以及兩名侍衛壓在床上的世子殿下。
這風流世子早已沒了從前的俊逸鋒芒。自從得了不知名的皮膚病後,全身長滿大小不一的膿包,不但奇癢且一碰就破,一破就爛。無數禦醫神醫江湖郎中民間大夫都替他看過,但所有人都隻會搖頭。迫不得已下慶王貼出全國告示,聲明若能醫好世子,任何要求都能答應。於是,便迎來了紫頤這自稱百草神農弟子的人。初時慶王看他年紀輕輕,眉清目秀,一副少爺打扮,哪像是山野神醫的傳人?愣是沒讓他馬上替世子治療。但世子當時已病危,不僅多處流血不止且意識漸淡。紫頤隻在門口遠遠瞄了他一眼就從腰間掏出三枚銀針,二話不說便發力射入世子的三個穴道。那銀針入肉便化,一眨眼就不見了。慶王正著急想發火,卻見世子的呻吟漸止,且睜開眼叫了聲‘父親’。慶王大喜,立刻將紫頤請入房內替世子看診,並給他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酒菜招待。
“紫頤公子!你來了就好了!暄兒不知怎的又犯病了,你快給他看看!”
慶王李懿一頭一臉的冷汗,看到紫頤進來就像看到救星般眸光一亮,立刻吩咐那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將世子壓好讓紫頤把脈。
“怎樣?可是頑疾發作?”
慶王焦慮的站在紫頤身旁,看著自家兒子那俊逸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臉上脖子上布滿星點紅痕。想開口安撫他,卻又不知能說些什麼,最後隻得轉向安靜把脈的紫頤。
“王爺,世子昨日又近女色了吧。”
紫頤將手抽回,斜了眼塌上不斷扭動掙紮的世子,聲音不帶半點溫度的問道。慶王一驚,尚未來得及答便聽到門外傳來‘噗通’兩道下跪聲,接著便有兩個家丁瑟瑟發抖的低著頭,不斷哀求王爺饒命,是世子強迫他們的。
“大膽!你們竟敢帶世子去煙花之地!來啊!給我拖出去斬了!”
“王爺,請先行離去,在下要為世子施針。”
不理會門外哭天搶地的哀嚎,也不理會慶王怒發衝冠的火氣,紫頤依舊冷冰冰的開口道。慶王雖不慍,卻也深知紫頤每次替李暄施針必然驅散所有人。眼見他從腰間拿出一卷針套,點燃桌上的燭火開始消毒。慶王便示意那兩個侍衛用白巾帛綁住世子手腳後退了出去。